不一会儿功夫,猪头肉和凉拌菜就上来了,上菜速度如此之快,让我怀疑是直接从冰箱里端出来的。
我闻了闻有没有变质,张歌奇却满不在乎,直接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入口中,用力咀嚼了几下,皱起眉,“靠,这是猪头肉还是牛皮,这么难嚼?”
我也夹了块瘦肉尝尝,十分寡淡无味,感觉没有炖入味。
上好的猪头肉肥瘦相间,包裹着一层透明的皮冻,又劲道又香浓,丝毫不亚于五花肉,但这一盘明显不行,我甚至怀疑是廉价的速冻食品。
凉拌菜的味道也一般般,油炸花生米感觉有点受潮了,一点儿也不脆。
我苦笑,“张兄弟,出门在外,是不是经常会吃到不好吃的东西?”
张歌奇说:“可不是嘛,踩雷是常有的事情,一般来说,没人的馆子肯定不会好吃。”他环顾四周,“大意了呀!”
“算了,我们又不是奔着吃饭的,无所谓了。”
“汤来喽!”
这时,老板把一大碗奶白色的蘑菇汤端来,将手指放在耳垂上凉一凉,介绍说:“这是松蘑炖的汤,快趁热喝吧,我不打扰了。”
我问:“老板,那个司机师傅你联系了吗?”
老板说:“联系了,不过他在家休息,得四点才能过来。”
我瞅瞅窗外,“这么晚?你告诉他我们可以加钱。”
老板笑道:“霍师傅每天中午得喝上几两小酒,然后睡个午觉,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他要是不睡这一觉,肚里的酒没消化掉,不就成酒驾了吗?”
我和张歌奇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感慨这位师傅生活之悠闲,只好耐心等待了。
我又问:“有炒饭吗?”
“酱油炒饭。”
“行,来两碗吧!”
“好,你们先喝着。”
老板走后,张歌奇拿大勺子给我盛了碗汤,他自己盛上一碗,托在手中吹一吹,来上一口,只见他眉毛扬了起来,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看看他:“怎么了?烫到舌头了?”
“不是,你快尝尝,这汤居然很好喝!简直太好喝了!”
“是吗?”
我吹了吹,尝了一口,老板按我们的吩咐没有放太多盐,奶白的汤汁鲜美无比,沁人心脾的那种鲜,并且有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道。
我点头,“虽然别的菜不咋滴,但这汤绝对是大饭店的水准!我后悔了,应该弄点白米饭来泡着吃。”
张歌奇已经干完一碗汤,又舀一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说:“真舒服,五脏六腑都暖起来了,不过依老板的厨艺,我觉得多半是食材好,不是他做的好。”
我说:“确实,我觉得炖蘑菇汤没必要放这么重的香料,又不是炖肉。”
张歌奇拿大勺子搅了搅,“可我喝着好像肉汤一样,是不是用了高汤?”
我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为什么蘑菇汤要放这么重的香料?感觉有点画蛇添足……
我又仔细闻了闻,依旧辨出一味药材的味道——巴豆!
这时,在张歌奇吸溜溜喝汤的动静声中,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小声哀嚎。
我立即站起来,四下寻找声音,然后把耳朵贴在一根木头柱子上,哀嚎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林大夫你怎么又紧张起来了?”张歌奇放下碗,他已经连干了三碗,响亮地打个嗝,“太好喝了,我怕忍不住全喝完了,剩下这一半给你吧!”
我听见厨房传来脚步声,立即回来坐下。
老板端着两碗压根儿没啥酱油颜色的炒饭出来,放下后,他的目光落向剩下一半的汤碗,笑盈盈地问:“汤怎么样?”
我也笑道:“汤鲜味美,挺好喝的,我俩都喝了不少。”
“好喝就成。”老板好像笑得更欢了。
我问:“这汤味道真不错,好像里面放了些香料,用了什么香料啊?”
老板敷衍地说:“嗐,就是些八角、茴香、桂皮、生姜之类的。”
“可我好像尝到了巴豆的味道。”我盯着他。
老板先是一愣,神色掠过一丝慌张,然后哈哈大笑,“小伙子,甭开这种玩笑,哪家饭店会拿巴豆做汤?你们先吃,还需要啥喊我。”
老板又进了厨房后,张歌奇扫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问我:“咋回事?”
我皱眉,“这汤有问题。”
“这是家黑店啊,看我掀了它!”
“先别激动,这只是我的怀疑,但愿是想多了。”
随后我掏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两枚丸子,自己含了一粒,然后对张歌奇说:“我只喝了一口,你喝的多,你先到卫生间抠喉咙吐出来,然后吃这粒解毒丸。”
张歌奇摆手,“不用了,我的体质不会有事的,正好可以用我来验证一下是不是有毒。”
“这太冒险了。”
“不要紧不要紧,肯定不会是剧毒,如果是剧毒我们现在已经倒地抽搐了。”他无谓地笑道。
说的也是,世上其实没有什么缓慢发作的剧毒,能使人毙命的毒药都是瞬时见效的。
我虽然不知道对方下了什么药,但我带的解毒丸名为“沐芳丸”,可以增强肝肾的抗毒性,让身体自行解毒,我喝的量本来就少,可以用此法硬抗。
我指指楼上:“先不说汤了。我刚才听到楼上有奇怪的声音。”
张歌奇沉下脸来:“王八蛋,看来真的是家黑店。我上去瞅瞅。”
说罢,张歌奇便麻溜地上了楼,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一阵玻璃打碎的声音。紧接着,张歌奇神速地从二楼溜回来,心不慌气不喘地从容坐回桌边,我小声问:“上面怎么回事?”
他说:“走廊上有扇门上了锁,我把锁给扽断了,结果用力过猛……”
没等他说完,老板从厨房探出头看看,问我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我和张歌奇一致回答:“好像是外面的声音。”
“哦。”老板一脸狐疑地回去继续忙活。
听到厨房里传出干活的动静,张歌奇便再次轻手轻脚地上楼。
我等的很焦急,期间我一直盯着厨房的方向。
突然,我感觉腹部一阵锐痛,额头沁出一阵冷汗。
我心想,难道是汤中的药性发作了?我不太确定,只是凭经验确认这是一种阴症。
于是我赶紧默诵雄雉经,强行提振起全身阳气来暖腹,随着一遍经文念罢,一股暖意便在肠胃之中流淌,好似饮了热汤一样,那尖锐的痛感亦慢慢消散了。
过了片刻,张歌奇轻手轻脚地下来了,他神情变得愤怒,往桌边一坐,一巴掌拍在桌上,“果然是黑店!楼上藏了好几个奄奄一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