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有点脸盲,刚才看照片的时候只特别注意到张富贵太爷爷的神情与张富贵十分相似。
我纳闷地说:“有吗?我没怎么注意到。”
“靠,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张歌奇掏出手机给我看刚才拍下来的照片,“你看这个国字脸,这个眉毛,这个鼻子,这能是一家人吗?根本不可能!”
我仔细端详,又听张歌奇这么一说,还真是,张富贵太爷爷和张富贵好像没有啥基因上的传承。
张歌奇十分八卦地笑道,“也不知道是张富贵哪一代的祖先被戴了小绿帽,哈哈,家门不幸呀!”
我笑道:“瞧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种伦理上的事情就这么可乐吗?”
“当然可乐了,平时听相声不就听这些乐子吗?等一下……”张歌奇想到什么,忽又严肃起来,“如果张富贵实际上不是张家人,他是怎么躲过这次的疾病的?”
这确实也问倒了我,我缓缓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我心中暗暗寻思,这怪病难道不是看遗传,而是看户口?
不过很快张歌奇又自圆其说了,“哈哈,我想到了,村里这么多姓张的,可能这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前辈也是张家人吧,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笑了,“行了行了,讨论到此为止,被人听见小心赶我们走。”
张歌奇扮个鬼脸,“听见又怎么样?你听他吃饭时说的话,他是打算明天一早就赶我们走,可早走晚走有什么区别吗?”
我说:“凡事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的,我们在这儿能多呆一天是一天,慢慢寻找转机,指不定哪天张富贵就愿意带我们上山了呢!”
张歌奇耸肩,“好吧,赖着不走这事我挺擅长的,反正张大嫂做饭还挺好吃的。”
我笑了,“嘿,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随后,张富贵拿来我需要的东西,我用这些材料做出两个招魂幡出来,这东西也叫作“灵旗”,做法颇有些讲究,类似高级的折纸,有点费工夫。
折好之后,小男孩看见,伸手抓起,在院中疯跑。
我忙劝道:“小朋友,快放下!那东西可不兴玩呀!”
张富贵气得拍桌子,“小兔崽子,快放下,那是给死人用的!”
张富贵去夺,小男孩一不留神在院中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手中的招魂幡掉了,哇哇大哭。
张富贵心疼坏了,赶紧上前察看,张大嫂也从卧室跑出来,满嘴“宝贝心肝”的哄着。
不过我却没过去,一来人家父母都去了,我上赶着去干嘛?二来我家家风是向来不扶跌倒的小孩。
张大嫂把孩子抱起来,孩子哭得很嘹亮,额头上红肿了一块,我把手伸进怀中,说道:“我这儿有药膏,给孩子搽搽吧!”
张大嫂不在意地说:“嗐,不用,让孩子他爹揉揉就好了。”
我心想这都摔肿了,揉能揉好吗?别再弄发炎了……
但是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张富贵一边哄一边拿手揉搓孩子头上的肿包,肿包竟然眼见着消了下去。
我十分诧异,借着捡招魂幡的机会近距离看了一下孩子的额头——真的康复了!简直比药膏还要灵!
我惊奇地问:“张大哥,这是什么偏方吗?”
张富贵笑笑,“不是啥偏方,这就是父亲对孩子的爱。”
呃……
我心想你在逗我吗!?
我很是好奇,寻思半天,想不出来原因,便暂时不去想了。
该去给村里人做招魂了,我让张富贵给我们带路,我和张歌奇的包就丢在这儿,只带了一些必要的道具。
张大嫂领着孩子也跟上,张富贵妹妹也来了,她戴了个大口罩,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能看出她哭得眼睛红肿。
我们一行人前往村里,路过那棵槐树的时候,我说:“张大哥,这树怎么都包了浆了?”
张富贵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树,是树大医。”
“树大姨?”张歌奇纳闷地问,“这是谁家亲戚?”
张富贵解释道:“不是‘大姨’,是‘医生’的‘医’,过去穷人没钱治病,把手伸进这树洞里面,让树大医诊上一会,然后就有草药从树上掉下来,回去煮水喝,病基本就好了,可灵验了。”
我听着一阵诧异,还从没听说过这么神奇的事情!前阵子在网上听人说,将来医生没准会被ai取代,如今医院里的不少医生看病都是各项检查做上一遍,然后照本宣科。
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小村,居然有这等“高科技”,一老槐棵树代替了医生,还会诊脉和开药,太神奇啦!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这棵树有特殊的气息,心想等回来之后,我再好好研究研究吧!
夜间,村里更加阴森,大部分区域都是一团漆黑,张富贵手中的手电筒是唯一的光源,风中夹杂着古怪的哀鸣样的动静,被妈妈抱在怀中的小男孩吓得缩起了脖子,老实了许多。
那古怪的风声,正是野鬼的哀嚎。
走着走着,我回头看看,猛地站住,“等等,张大哥,你妹妹不见了。”
张富贵回头看看,赶紧去找,我们也跟上。
原来她站在村长家前面,默默地垂泪,张富贵找到她之后,不快地说:“你怎么不吱声就跑了?”
张小妹呜呜地哭诉:“他们都死光了,都死光了……”
张富贵叹口气,拍拍她,说了些安慰的话,怕她又掉队,叫她走在前面。
只有一个光源实在太难受,我叫张歌奇把手机的照明打开。一行人在这陋巷中转来转去,终于来到了那女人的家,但是我一看,却发现屋中气息诡异。
我冲过去推开门,门是虚掩的,看见那女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一条湿毛巾,似乎已经没有呼吸了!
张歌奇大惊,“靠,不是吧,好不容易把她救下来,她怎么又寻死?”
我正要上前查看,张富贵大喝一声:“别过去,她可能发病了!”
随后张富贵走上前,拽掉那条湿毛巾,只见女人的脸好像脱水一样干瘪,嘴唇都起皮了,鼓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她像濒死的鱼一样动动嘴唇,用游丝般的声音说道:“水,给我水……”
我赶紧去屋中找水,发现自来水停了,水缸里面也是空的。
正焦急间,张富贵却一脸冷漠地说:“不用给她喝水了,喝不喝都一样。这种病就是会口渴难当,有的人耐不住口渴跳进井里,不停地喝,直接胀死。”
我说:“把她带回去治疗吧?”
“治疗?”张富贵居然把湿毛巾又盖回女人脸上了,“哼,白费力气,让她在这里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