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萍低头很是欢喜的碰了碰花瓣,抬头的时候笑容明艳,“谢谢大姑娘,只是我家里没有暖房,若是送去了反而祸害这么好看的花儿来。”
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出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他们刚在京城里买了处院子,兄长这又快成亲了,里里外外的都是花银钱的地方,哪里还能再多花银钱去建这东西。
她既然这般说,乔故心也不勉强,只点了点头,“那等得空冯姑娘常开,等着开春天缓和了,再抱几盆回去。”
乔文芷也在旁边说道,“我们都瞧过你兄长画的画,这花衬你。”
看着两位姑娘都围着一个野丫头转,郑茵兮面上便不乐意了,随即又哼了一声,“冯探花的府上自然不会有这东西,你们能上京城估摸积蓄都花完了吧,不像我们国公府,光花房都有四五个。”
本来是顶好的事,郑茵兮这一开口,闹的冯昭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国公府有便有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郑茵兮冷笑了一声,“乡下来的野丫头,不知深浅。”
国公府那比侯府还要厉害,但凡侯府有的,国公府都有。
冯昭萍撇了撇嘴,“光说不行,得让我们瞧见了。”而后又长长的哦了一声,“不过估摸你也没法证明,国公府同你也没关系,自也不能做主让我们去瞧一眼。”
身份这东西,谁又比谁高贵了?
乔文芷看着冯昭萍这小辣椒的性子,无奈的轻笑一声,倒是与她兄长一点都不像。
郑茵兮气的跺脚,“你炫耀的什么,你们冯家是巴望上了侯府又如何,娶的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一句话,便是连乔文芷都变了脸色。
她本就是庶女也没怕人说的,只是却也不是谁都能说的,如今不知道从哪来的阿猫阿狗都能指着鼻子笑话她,哪有这样的道理?
瞧着这句话成功将冯昭萍的嘴给堵上了,不免有些得意。
乔故心眉头紧锁,“郑姑娘,道歉!”
语气,格外的严厉。
郑茵兮不敢置信的看着乔故心,“凭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乔故心冷冷的看着郑茵兮,却没有说话。
身后的念香站了出来,“就凭冯姑娘是我们侯府正儿八经下帖请来的客人,就凭你辱骂我们侯府的姑娘。今个我们大姑娘开口,你道歉也道,不道也得道,便就是国公夫人来了,也由不得你!”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抬高。
郑茵兮红着眼,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们,你们也太霸道了!”
念香不屑的哼了一声,“放肆,我家姑娘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没让你磕头见礼已然是给足了你脸面!”
随即给左右的人使了一下眼色。
两边的婆子随即站了过来,那架势大约是郑茵兮若是今个不主动道歉,直接会将她压住磕头。
郑茵兮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可还是微微的屈膝,“是我错了,还望二姑娘冯姑娘莫要同我计较。”
冯昭萍哼了一声,“两位姐姐,我想回去了。”便是当没瞧见郑茵兮。
乔文芷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笑着低头,“好,那咱们就回去。”
三个人,没人理会郑茵兮。
瞧着她们前头走,郑茵兮低着头,愤恨的咬着唇狠狠的等着前面的人。
耳边,都是郑氏嘱咐的话,以及,来国公府之前听到的传言。
因这有郑茵兮,冯昭萍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刚来的时候欢喜,情绪明显是有些低落的。走到半路上突然说了句,“若是我褚表哥在,定然也会为我出头。”
家里头冯兆安话少,郑茵兮其实见着褚翰引更能玩到一块去,两个人脾气相投。
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提起褚翰引,乔故心的眼微微的垂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乔文芷在旁边拉着冯昭萍的手,“褚公子的胆子确实大的很,估摸褚公子很快便能回京,这般少不得要去看你。”
冯昭萍这才露了笑脸,“那是自然,表哥喜欢吃定然会带好吃的给我,到时候我给嫂。”话到嘴边一顿又给咽了回去,“给两位姐姐送来。”
乔文芷揉了揉冯昭萍的头,没顾忌礼数的说了句,“好。”
家里头有这样的妹妹,应当是挺好的。
乔故心在旁边也抿嘴笑,瞧着她们三个其乐融融的样子,郑茵兮心中不忿的很。
如若都是京城千金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一位不懂得礼数的乡下野丫头,至于这两位像宝贝一样的护着吗?
让人瞧着,侯府是一点架子都不端,这庶女当真是恨嫁的很。
屋子里头长辈们也聊的差不多了,正使唤人叫着几位姑娘回来用膳,这四位就回来了。顾氏在旁边笑着说了句,“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何氏抬头看了乔故心一眼,而后又垂下眼去。
乔故心笑着说了句,“大约是闻到味了。”
本来是一句玩笑,何氏听的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郑氏招手让后头的郑茵兮坐在自己跟前,看着她脸色不对,却也没有多问。
冯夫人这边心里却有些忐忑,自个孩子头一次来侯府,也不知道乔文芷的性子如何,可好相与,不由的小声问了句,“出去瞧了什么?”
冯昭萍看了一眼郑茵兮,“瞧了亭台楼阁,瞧了暖房花室,还有乱飞的苍蝇。”
苍蝇?冯夫人狐疑的皱眉,这个季节哪里有苍蝇。
郑茵兮在乔故心那吃了亏,心里不忿,如今有长辈在这,不由的又动了心思,“冯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不好?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苍蝇?”
冯昭萍也没想到,这个郑茵兮怎就缠上自己了,怎么哪里都有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厌烦,随即也没顾忌,“谁说话谁就是苍蝇!”
郑茵兮还要回嘴,却被郑氏给按住了,她在那爽朗的笑了起来,“两位姑娘说话都是有意思的很,倒让我想起自己未出阁的时候,大约也是这般爱说话。”而后又看了一眼郑茵兮,“我便说你要常出来,平日里的在府内少言寡语的,瞧着跟冯姑娘出去一圈,便也敢主动答话了。”
郑氏这话说的好听,可在场的人谁人听不出来,她这是在暗搓搓的骂人。
两个孩子已经是在明着吵架了,她上来便说一句什么郑茵兮是个话少的,那不就是说,被冯昭萍给气着了。
冯夫人到底是顾忌身份,一听这话心里不喜,可却没吱声。
顾氏同张氏交换了个眼神,随即说道,“郑姑娘可是京城的人,我瞧着面生的很。”
“可不是,若非我这连拉带拽的都不定能将人请出来。这孩子,打小就知礼。”郑氏回头看着郑茵兮直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娘家亲妹妹。
顾氏哦了一声,随即又将视线放在了冯昭萍的身上,“冯姑娘瞧着却同探花郎的性子不同,瞧着是个活泼的,家里有这样的孩子喜庆,若是冯夫人舍得让她常来,也在我跟前热闹热闹。”
这俩孩子的是非顾氏是不会论的,可明显是更亲近冯家。
冯夫人听了顾氏刚开始的话心里还有些不高兴,等到后头笑容那是掩盖不住,“只要夫人不嫌烦,这孩子自是会常来的。”
褚夫人笑着说了句,“可莫要这让皮猴子来了,我都受不住。”
“姨母。”冯昭萍随即撅起了嘴来。
褚夫人爽朗的笑了起来,“也不怕诸位笑话,我这兄长嫂嫂宠孩子,我这个做姨母的都觉得,这孩子惯的厉害,不过就这小丫头的性子,哪里有人不舍得宠着?”
说完又看向郑茵兮,“哪像郑姑娘文文静静的,一眼看去便是个懂规矩的。”
郑氏在一旁干笑了两声,不过却没接话。
瞧着众人无话,便该起身用膳了。
今日是家宴不论身份,长辈们都坐在了上首,几个姑娘家坐在下头,冯昭萍对面坐着的是郑茵兮,全程拉着个脸连头都没抬。
乔文芷怕冯昭萍因为心情不好吃不顺当,瞧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便寻了借口将冯昭萍带到自己的院子里。
乔文芷一走,郑茵兮用筷子使劲的扒拉跟前的菜,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哎呀。”突然下头的人来添茶,被郑茵兮的胳膊碰了一下,茶斜了一下,正好浇在了郑茵兮的袖口处。
顾氏瞧见后,连忙让人将郑茵兮带下去换衣裳。
郑氏在旁边也瞧见郑茵兮脸色不对,在那也不知道挑的什么,所以也没多言。
四个姑娘走了三个,乔故心这也寻了借口离开。
她出门后,瞧见郑茵兮走的方向微微的皱眉,侧头示意念香过来,“去问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念珠领会,随即让人跟了过去。
按道理说,女眷这边应该往里走,而不是往外走,顾氏掌家家里也没有男人,想来也不会有谁特意安排旁的。
很快念珠回来了,说是这是顾氏亲自安排的,女眷换衣衫的地方,就在前头厢房。
且专门由锦嬷嬷盯着。
乔故心心思微动,这般架势怕是顾氏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要去。
或者,就专门等一个人。
郑茵兮是用筷子使劲的按了按,可是真的因为这缘由,才碰到了身后倒茶的婢女?
眼神微转,忽然就想到了,似乎在这之前郑茵兮的茶刚好七分满。
“姑娘,沈大人让人给姑娘送消息来了。”虽说上次沈秋河要见乔故心,乔故心没有理会,可是这次,有圣上赐婚,这个未来姑爷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是以沈清秋让人送消息的事,也没人敢压着。
送信?
乔故心眼神一转,忽然笑了一声,“好,我便见一见沈大人。”
今日虽然侯府办宴,可是都是自家人,也没有人在外头转,院子里除了清扫的婢女,并没有旁人。
沈秋河见乔故心的地方是在亭子里,他离了席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
沈秋河从下头看的时候,乔故心已经在亭子里坐着了,她今日身上披着披风,鲜艳的红色配上白色的狐毛让人瞧着便是贵气十足。
沈秋河低头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今日这身是他千挑万选穿上的,“县主安。”沈秋河扬声喊了句,随即抬脚走了过去。
乔故心回头,瞧着沈秋河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也不说沈秋河又得罪了自己,只是单纯的看见他便觉的心里不舒服。
“沈大人。”乔故心微微的额首,随即坐了下来,“不知沈大人有何要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同县主说句话了?”看乔故心的态度淡漠,沈秋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乔故心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
沈秋河也才惊觉自己刚才言语孟浪,只是面上不显露半分,“县主似乎从来都没有将你我的婚事放在心上。”
所以既得了圣上赐婚,偶尔说几句不合礼数的话,自也无伤大雅。
说了几句,因为外头风大,沈秋河一吹风觉得嗓子里总是痒痒的。可是他不想让乔故心瞧着他似乎病恹恹的样子,便强忍着没有咳嗽。
只是这憋着的感觉着实痛苦。
就在乔故心的注视下,看着沈秋河的眼睛似乎噙上了泪水。
乔故心赶紧错开他的视线,“沈大人如若无事,我先走了。”
“县主。”沈秋河扬声将人唤住,手掩唇清了清嗓子,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来嗓子总是有些哑的,“今日,我带了三十二份礼物,诚意满满。”
只是单纯的来赴宴,沈秋河出手倒也算是阔绰。
而后站了起来,随即冲着乔故心做辑,“上次同县主争执,是我的错。”
乔故心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愈发的冷了,“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在她的印象里,沈秋河的背从来没有为自己弯过,如今自己冷待他,反而也知道礼数了?这般只会让乔故心觉得,从前的自己可怜的很,也荒唐的很。
沈秋河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上次我母亲前来不知道同令堂起了什么争执,只是你我总是要走在一起的,这般僵持到时候为难的也是你我,你说是吗故河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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