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能?”沈秋河狐疑的看向王四,想要听听从王四嘴里头能说出什么话来。
王四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意识到,自己下头的说的话,可能会惹怒沈秋河,眼神微转,想着怎样将下去头的话给圆回去。
只是抬头,看着沈秋河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王四当时只觉得脑子一空,随即脱口而出,“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人家是心有灵犀?”
所以也不用约,同时想到一个地方,而后就碰见了。
果真如王四所料想的那般,沈秋河真的生气了,尤其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王四吞了一下口水,慢慢的退后几步,“只,只是我瞎猜。”
等着王四离开,跟前都没人了,沈秋河双眼无神的看着前头。
乔故心真是磨人的很。
乔故心这边也没淋着雨,晚上的时候,还是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东西便做什么。
“主子,您心里可是不痛快?”虽说乔故心还在笑着,可念香却觉得,乔故心明显是心不在焉。
乔故心回过神来,看着念香微微摇头,“无碍。”
而后便就不再多言,可似乎对什么都兴趣缺缺。
次日上午,今日天好,念珠和念香将被褥拿到院子里晒晒。
乔故心就坐在台阶上,看着下头的人做活,便就觉得这才是人间烟火。
只是,急促的脚步声,让乔故心睁开眼,而后瞧着乔文清急匆匆的走来,脸色很差。
“这是怎么了?”乔故心惊了一下,一地的烟火气,似乎突然间就散开了。
乔文清到了之后,直接坐在了台阶上,身下也没垫东西,随即长长的叹息,“二姐夫出事了。”
听了这话,乔故心愣了片刻。
冯兆安在御史台,还能出什么事?
乔文清一顿,才将今日发生的事说出来。
说是今日下朝之后,圣上宣冯兆安单独问话,后来便就传来了,冯兆安在御前失仪,打翻了御前的琉璃盏,圣上一怒之下便要将冯兆安及全家下放。
所谓下放,便就还是官员,只不过去的多是贫瘠之地。
冯兆安是探花郎,本该前程似锦,这一下放何时能回京城都不一定。
东宫知道此事后,肯定要去求情。
可是圣上主意已定,再说了,只是下放也没有罚的多重,太子还能如何?
百官又能如何?
总不能皇帝随便下个命令,他们就要搞死谏那一套吧?
冯兆安倒是能看的开,素来朝臣有几个能安稳的,便是从前有相爷年轻的时候都被下放过。
而且,圣上也并未给冯兆安降品级,说是下放其实也是平调,旁人更没法子。
只是,心里放不下府内的老人。
冯父冯母年纪大了,自受不住颠簸,且随冯兆安去了贫瘠之地,说句难听的,便就是病了连药都不定能用的上。
思来想去,倒不如让冯父冯母回拢城陪冯昭萍,这样一来儿女至少能陪一个,不用一直挂念着。
最要紧的是,乔文芷有热疾,她在京城夏日里都要靠冰块过日子。等到了南边,天更加炎热,而且那地方贫瘠,冰块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有。
说句难听的,如若乔文芷跟着去了,这个夏天都不能熬过去。
所以,冯兆安求着乔文清能在圣上跟前说情,只希望冯家二老和乔文芷能有个好去处。
乔文芷是自己的二姐,就算冯兆安不求,乔文清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只是他跟褚翰引刚到了宫门外,便被沈秋河派人给拦住了,乔文清这才来乔故心这等消息。
乔故心听后却也只是沉默。
殿前失仪,可大可小,皇帝这处置自也算不得真的偏颇,确实不值当的一群人去求情。
只是有些事,在旁人眼里有些不大不小的事,可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便是天要塌下来了。
乔故心领着乔文清先进屋子,让念香倒了茶水给他。
乔文清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嘴里倒,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仕途不顺?
乔故心思量了片刻,“你可知道为何会殿前失仪?”
这事乔文清自然是打听清楚了,说是御史台参叶巡抚,既是圣上金口玉言应下了叶巡抚的罪过,有罪之人如何能厚葬?
这折子是冯兆安写的,这不,圣上就将人叫到了御书房。
给他奉茶的时候,分明是那宫人不小心,却就成了冯兆安殿前失仪,打碎了琉璃盏。
听乔文清这么一说,乔故心心里便有数了,该是御史台的人知道叶巡抚不是寻常人能动的,既要伸张正义,又不想自个受牵连,这不就用了新人去试探。
结果,一试探就试探在圣上的火气上了,照着冯兆安发火了。
你这个时候,除了自认倒霉还真真是没法子,尤其冯家本来就得罪了天颜。
只能希望,冯兆安到了下头,能多出功绩,他们常在圣上跟前美言,又或者运气不好,只能等着太子殿下登基,再调回京城。
只是,乔文芷新婚便就要分隔两地,着实辛苦。
可若不这样去办,诚如冯兆安所担心的那般,乔文芷不定能活多久了。
乔文清揉着眉心,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一直快晌午了,下头的人禀报沈秋河来了。
乔故心原是不想再与沈秋河有交集,只是现在他已经参合冯家的事了,此刻总是得让人进来,问上一二。
下头人传下话去,沈秋河很快进来了。
只是没想到,不过是大半日未见,沈秋河脸色及其的苍白,便是脸唇都干涸的爆皮了。
“姐夫。”惊的乔文清随即站了起来。
沈秋河摆了摆手,示意乔文清不必担心,“圣上那边已经同意,内眷自行安置。”
听着声音,哑的厉害,尤其是一说话,便开始咳嗽了起来。
乔文清一看这样,赶紧招呼人去请大夫来。
“无碍的,府医已经给我开了药了,不过是寻常的风寒罢了。”沈秋河此刻还要强撑着露个笑脸。
又因为说话,咳嗽了一阵。
等着缓和过来,伸手慢悠悠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气,好似特别费力气,微微的有些喘息。
乔文清自是想起昨日让沈秋河淋雨的事了,心中不免愧疚。
沈秋河揉了揉眉心,“圣上恼怒,叶巡抚的事你也切记莫要再提了,你们新官员没有根基,等着他日有傍身之能,在圣上面前才能说的了话。”
即便,乔文清是状元,遇到这种事也一样得三思而后行。
说完看乔文清不吱声,沈秋河随即缓和了语调,“天子自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
他本就是在气头上,你非要触他这个霉头,这不是自找没趣?就是家中父母,都可能会说几句重话。
冯兆安跟别的官员不一样,他高中探花郎,只要时机成熟,肯定还是能回来的。
至于朝堂这些需要周旋的事,沈秋河也不想说破,年轻人嘛,太早的圆滑不定会是好事,周旋的事自就交给他们这些老官员就是了。
“你且这个消息告诉冯家,内眷商量去处,至于冯大人,只要能在下头做出成绩,我保他五年内必定回京!”沈秋河心里有数,只要太子掌权,人才绝不可能埋没。
五年时间说长也不算长,那时候乔文芷也才二十又一,正是好年纪,夫妻久别重逢,感情更甚。
届时三年抱俩孩子,一样能其乐融融。
“成,那阿姐我便不用午膳了,免得二姐那担心。”乔文清也不敢耽搁时间,冲着沈秋河抱拳,这就出去了。
大中午的赶路,乔故心自不放心,不过比起冯家的大事来,乔文清也只能是受些罪。
屋子里头就剩下沈秋河和乔故心,沈秋河看了乔故心一眼,手撑着椅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我也该走了。”
只是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几下,而后眼睛一闭,直接坐回到了椅子上。
乔故心没有看沈秋河,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悠悠的品茶。
只是沈秋河这样,却将念香给吓了一跳,赶紧张罗着给沈秋河去请大夫去。
乔故心却将人叫住,“拿我的针线笸箩来。”
念香不明所以,可主子交代了,也只能照办。
等着拿过来后,乔故心却挑了一根最长的针捏在手中,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左右的人都退下。
乔故心拿着那针,一步步的靠近沈秋河,眼微微的眯着,针尖对着沈秋河,此刻似乎还散发出冰冷的光芒。
当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力自然就比平日里还要好,此刻,沈秋河甚至都将乔故心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后,似乎还又一股子淡淡的恐惧,笼罩在自己跟前。
沈秋河到底还是没忍住,猛地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瞧见了,乔故心那针直冲着他,吓的沈秋河一个激灵,几乎是无意识的就坐直了身子。
看沈秋河起来,乔故心这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的将针重新别在了布包上,“沈大人这么消遣我,有意思吗?”
多大个人了,还在这装晕?
这不是没事就拿着人寻开心。
沈秋河缓过神来,这才重新看向乔故心,“我知道,冯家的事文清开口,东宫不会袖手旁观,我这是上杆子,想同你说几句话。”
原以为,苦肉计好用。
可显然,被识破的苦肉计,在人家眼里,自不过是笑话罢了。
乔故心回给沈秋河的,不过是一阵沉默。
沈秋河摸了一下鼻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甚至,心中有了几分退却。
清了清嗓子,又拧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承认,故意接近你,我还是想让你做我的妻子,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