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午后时分。
城西,听安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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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处,一个穿着墨蓝色绸缎长袍的男子有些为难地退了两步,他身材健硕,头戴玉冠,一张长脸,肤色偏黑,双目却格外有神,看着站在面前的李贤:“王爷,您今日请向泽吃饭破费了,只是陛下昨日才将神武卫交给我,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处理,得先去兵营转转。”
随即,他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牌匾:“这种地方,向泽就不进去了。”
李贤好不容易才将他约出来,哪里会放他离去,连忙上前笑道:“向泽好不容易才回来,本王只是想为你接风洗尘而已,神武卫中的事务也不急于这一时,晚些再处理便好,况且这不是什么烟花之地,啊呀,您与本王进去看看就是,若是不喜欢,再走也不迟。”
言尽,他便不给李向泽考虑的时间,拽着后者直接走进楼中。
听安苑确实不是青楼,而是一座乐坊,还是宫中老乐师所设,与季然雅居、鸣音楼并称为京都三大乐坊,其中开设了乐课,就连不少名门贵族家的小姐都会抽空过来学习,使得楼内聚集着不少倾慕者与想少奋斗几十年的男子。
楼内正中央有座长宽三余丈的方正高台,上面分为两大区域,后方摆放着各种乐器,前方则供给舞姬伴舞,台边有木制围栏,四周摆放着许多桌椅,再往后方又建有数个小型的台子,四周用屏风和木板隔绝,算是雅座,要是不想被打扰,还能选择楼上的看台,只是价格更贵一些。
不过,好在有听安苑的规矩约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讲话,环绕在楼中的只有那悦耳的袅袅乐声。
李向泽原以为李贤是要带他进那种风流快活的地方,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但因为对乐声有种特殊的感情,他也没多想,很快便沉浸其中,脑袋还时不时摆动两下。
见状,李贤干脆在楼下挑了个位置很好的雅座,也方便他实施计划。
片刻之后,等到楼内的伙计将一壶清茶端上桌,李贤顺势给李向泽倒了杯水:“向泽还爱曲乐,真是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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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王爷见笑了,小时候母妃总给我弹曲,渐渐就成了习惯,后来母妃走了,我便自己学了些,奈何弹得不好,便只好听一听了。”李向泽伸手接过杯子,耐心地解释完,随后听着曲子感叹道:“果然还是京中的伶人弹得曲更好听些。”
“向泽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若是可以,倒不如娶个会弹曲的姑娘回去,哈哈哈!”李贤笑着说道。
李向泽却摇了摇头:“如今天下局势动荡,向泽只求能够守好京都,守好宁国,儿女私事,不提也罢。”
李贤倒没有急于冒进,随意地耸了耸肩膀:“话别说那么死嘛,说不定能遇到真正懂你的女子呢!”
就这样,两人在这坐了片刻,终于等台上的女子演奏完,就在换人的时候,李向泽打量了李贤几眼,凝神想了想,见新的伶人已经上台,便开口说道:“王爷,时辰也不早了,您为向泽接风,下官感激不尽,来日有空再请您吃饭,军中事务繁多,那我就先”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台上响起的旋律顿时打乱了他的思绪,不由扭头看向正在弹奏琵琶的少女。
她长相出众,面无表情,略微俯首,显得羞涩且认真,头发梳成一根根小条再盘踞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让楼中不少的男人都兴奋了起来。
但李向泽更加关心的则是她弹奏的乐曲,听她弹完节奏,进入主调的时候,不由感叹道:“千世风华曲居然还能用琵琶弹唱!”
这首千世风华乃是母妃生前经常弹得曲子,也是他最爱的一首曲子,只可惜母妃走后,他找遍渲州城,也没有找到能将这首曲子弹得和母妃一样好的人,渐渐得就释然了,未曾想刚回京都几天却遇到了,目光中带着怀疑之色,扭头看向李贤,想起离开渲州时父王叮嘱他千万不可涉足到晋王与幽王的储君之争中。
但他转念一想,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探听出自己的喜好,还找人学了这首调子极为复杂的曲子,更何况还是用琵琶演奏!
很快,台上传出的乐声与歌声便再次将李向泽的心绪打乱,使其深深沉迷其中。
李贤见他一动不动,格外享受的样子,不由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台上的唐雅,轻声喃喃道:“还真有点手段。”
李向泽喜爱曲乐之事是他三天前才告诉唐雅的,结果对方隔了一天便提出了这个计划,他原本还有些怀疑这女人的能力,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多余了,但也因为如此,他对唐雅也起了一丝戒备之心。
很快,一曲弹完,唐雅望着李贤和李向泽所在的雅座瞥了一眼,随后便施礼准备退下。
李向泽也渐渐回过神来,望着她走下台的背影,连忙向李贤问道:“晋王殿下,刚才那位姑娘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