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定是知道底细的人干的,他们一定拿走了欧阳家所有的存货,拿走了所有存货,可不就得倾家荡产吗?我们不怕啊!红卫兵也查抄过我的店铺——还不止一次,柜台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大路货,不值几个钱,不管他们怎么拿,怎么砸,我都不在乎,只要我那些值钱的东西还在手上,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要不然,我们怎么会一直做到现在呢。不瞒你们说,后来,那些红卫兵和造反派来查抄店铺的时候,我还主动把东西送给他们,再后来,他们拿了东西就走人,文明着呢?”
要想研究一些人的劣根性,千万不要错过文化大革命这个重要的时期,这个时期,是一些人的劣根性展示暴露得最充分,最彻底,最丰富的时期。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要多可耻,就有多可耻,要多卑贱,就有多卑贱。
关景荣身处乱世,还悟出了不少生存之道。
“关老板,有一个问题,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卞同志,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我们听说,‘文宝斎’原来的老板彭大头是被一伙盗墓贼给坑了。”
“这——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所以,我没法回答您。”关景荣的脸部的肌肉突然紧绷了起来。
“我们还听说,这伙盗墓贼用一些赝品坑了彭老板。”
关景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发生了一下变化,立刻进行了调整:“这只是一种说法,谁知道呢?依我看,彭老板的遭遇,很可能和您刚才提到的欧阳正华家的遭遇差不多,他们多半是被红卫兵和造反派坑了。”
“关老板,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请明示。”
“姚红桥一家四口和关景儒是在一九七零年春天出事的,而你正好是在那一年的春天接手这个古董店的。”
“这——我没有办法回答您,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吧!这样吧!你们可以到扬州找武家兄弟去问一问。我们是六七年底——六八年初和关景儒分手的,分手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所以,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和你们手上的案子,没有一点关系。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地有没有盗墓贼呢?既然那里有那么多的大墓,就一定会有人惦记,也一定会有盗墓贼,姚虹桥和关景儒他们一定是被人盯上了。这种事情,一旦被别人盯上,结果就很难说了。”
“我们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还有东西啊!为什么不一起拿出来呢?”关景荣对卞一鸣的做法似有不瞒。
王萍从皮包里面拿出那枚红颜色的五角星。
“这不是红卫兵和造反派黄军帽上的五角星吗?”
“你见过?”
“见过,我不但见过,我也有一顶黄军帽,帽檐上也曾有过一个五角星。”
关景荣不但不回避,反而非常积极。
这反而使卞一鸣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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