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一边打听物价一边找到了好几个自发组织起来的市场,挑了一个最大的,下车转悠一圈。
市场里大多卖的是冻梨冻柿子、冻鱼、冻白条鸡、烤地瓜。
买货的人很多,卖货的都抄个袖的站在那,有人来问的时候才呆滞的回一句。有的甚至低着头,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
也许是现在个体户尴尬的身份让这些市场缺少了它应有的嘈杂和生气。
个体户,名子就意味着生老病死都是自己管,和国营工人的身份简直天差地别,仿佛是被一脚踢出家门的弃子,彷徨又无助。
这个时候谁能想到他们马上就要扯掉“无业游民”的帽子,成为最早富起来的“万元户”。
在制度并不完善的环境之下,个体私营经济“摸着石头过河”,在经济的大潮中也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
李东转了一会选好一个地方决定卖猪肉,眼看要过年,猪肉是家里必不可少的年货。
猪肉的切割可是需要专业的人,只好在空间屠宰场里领出一个切肉师傅,在拿过一个架子上边铺上木板放上劈成两半的猪肉,找出纸壳写上“猪肉15元一斤,排骨1元一斤,不用票。”
空间里的包罗万象让他做什么都得心应手,随着政策越来越好,空间的威力会愈加显现,他的脚步也将迈得很快很快,远远的抛下这个时代的一切。
新鲜的猪肉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冒着白气,很快就吸引来顾客,主要是不用票,马上要过年了们都开始储备年货。
“哎,这肉挺新鲜啊,不用肉票?”一个大妈停下看着粉红新鲜的肉问道。
“自家养的不用肉票,卖点钱好过年。”李东看着面嫩,内里也是老江湖了。
“好,给我来五斤腰盘,就这块,膘最厚的这块。”大妈指着一块丰腴的肥五花说。
大妈的底气很足,声音洪亮,马上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不大一会就围了一圈人,你一块我一块的,300多斤的肉一个小时全部卖完。
溜回到暖和的车里,李东搓搓麻木的双手和脸,关节冻的像房檐下的冰溜子般僵直。
三九四九棒打不走,这是数九寒天时的极限,这种干干脆脆的冷,狂傲又无情的嘶吼着要冰封一切。
车里的暖风一点点把寒气驱离,李东看看天色还早又拿出一头猪。
这回李东不去了遭罪了,找出一个在空间市场里的售货员卖去了,第一次把空间里的人调出来心里不踏实,他在暖和的车里紧紧的盯着,以防万一出现意外情况。
心一直提溜着。
明知道他们只是没有户口而已,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看了会没见什么异常,和大街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不一样,连口音都是地道的东北话。
一颗心落了地,从空间里找本看,又拿出来一些糖果零食边吃边打发时间。
车里暖风开着,温暖如春。
车窗外沉重的冬天,或者寒冷的天气吞噬了色彩。
街上人和物的颜色只剩下黑,或者白,或者黑白叠加后的各种灰色,像拓印在纸面上的老相片。
被放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无论照片里的景色多么灿烂,也一定会看出朴素苍白的感觉来。
一双看不见的手按动下了快门,卡擦一声。
留下鲜明的时代印记。
这头猪卖的慢了点,天色都有点擦黑了才买完,几个人收拾好东西上车以后李东把他们都收进空间里。
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开车找了一个旅店,一栋灰扑扑的俄式二层小楼,白色的匾额龟裂着蚂蚱口,红色的字体已经很模糊,勉强能看出北国旅馆的字样。
旅馆的门上有个军绿色厚厚的棉门帘,掀开时要废点力气才能把它拽起来,推开门就见一个柜台,一个戴着蓝色套袖织毛衣的中年妇女抬头看了李东一眼,微愣一下问道:“找谁?”
语气硬的如同外边的冰茬。
“大姐,我住店。”李东摘了头上的帽子说。
“小屁孩叫谁大姐呢,还住店?”中年妇女坐着没动撇了撇嘴,“哪的啊,有十八岁吗?”
李东递过去一张伪造的村委会的介绍信,和真的一样。
中年妇女极不情愿的放下毛衣,又打量了下李东,才从肚子里挤出一‘句话,“一块五一天,两块钱押金。”
李东递过去5块钱,“两天。”
中年妇女拿过一本帐单,几笔就划拉完可能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字体,扔给李东一张,“拿票退押金。”
李东随手放进兜里,不和更年期妇女一般见识。
中年妇女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一个房间,房间是真的简陋,只有一张小床一个柜子和一个红色铁皮暖水瓶几个茶杯。
李东也不在乎条件好不好,要不是吉普车从空间里进出太显眼,他才不会来这里受大妈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