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金店老板猫着腰,正在收柜。
他直起腰板,看到来人是早上买了一百五克大金链子的顾客,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
他扶起贴着镜子的柜台门,抽身从柜台后面狭小的缝隙钻了出来,走到郝莽身前。
“您刚才说来多少钱的黄金?”
“十五万。”郝莽抡起胳膊,手中颇具重量的胶丝袋落在门旁的柜台上。
老板还没来得及心疼颤颤巍巍的柜台,就被胶丝袋开口露出来的蓝青色大钞迷住了眼睛。
“十十五万?现金?”老板的声音尖锐到失声。
郝莽点点头。
“您等等。”老板抄起一块算盘,上下晃动一下,手指一滑把珠子清零,嘴里念叨着,“十五万八十一克”
“一共一千八百七十五克。”老板声音依旧颤抖。
他做金店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从学徒开始,到成手,到打金师傅,再到在市区开一家自己的店。
每一天黄金手中敲,现金眼前过。
要说他没见过钱,那可不是。
但早上做成一万两千块大单,晚上同一个顾客又要再来十五万的,他可见都没见过。
十五万现金,他也就在开店前的那几天才看到。
可那十几万,是他抬的钱。
一分五的利息,一个月一万块钱就要给一百五十块钱的利息,这钱虽多,但也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哪像眼前这十五万,赚到手了一分钱都不用往出掏,多香呐!
老板看向郝莽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这可是行走在世间的财神爷啊!
“您坐,您请坐!”
老板热络的搬来一张椅子,“您等等,我这就把保险柜里的首饰都拿出来,您随便挑!”
老板像是只辛勤的小蜜蜂一样进进出出,他打开所有灯,一盒又一盒铺在红绸里金灿灿的首饰出来了。
郝莽看着这些光彩四溢的首饰,脑海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我把这些首饰带回去,直接在一家店出售,人家会不会报警?”
他站起来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像个悍匪,但也不像个好人呐!”
“那要不要多窜一些店,每家店就放上卖一两件?”
郝莽摇了摇头,“一千八百多克,三斤多小四斤的重量,我得走多少店,搞多长时间?太麻烦了!”
老板手脚小心翼翼,额头上满头大汗,估摸着店里的黄金差不多应该够一千八百七十五克。
他一边揉着腰,一边问道,“我都给您装盒您带走?”
“不。”郝莽伸手组织。
老板额头上都冒虚汗了,心情不停地下落,无数思绪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声音有些颤抖道,“您您不买了?”
“我买”郝莽思索到了答案,“你能把他们熔成金条么?”
老板低落到谷底的心情,又一下到了封顶,他欢快道,“行!行!我这就熔!”
老板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汽油喷枪,脚下的风箱踩的绵长稳健。
一件件他辛辛苦苦一锤又一锤敲出来的黄金,被他毫不留情的丢进了坩埚中。
本来因为傍晚而略微凉快的空气,现在又热腾了起来。
街对面。
胖女人神色暴躁。
“对面怎么还没关门!怎么还没关门!?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比我晚关门!”
一个身材瘦小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女孩,费力的托着首饰盘。
来回踱步的胖女人,瞥到对面的灯光又全亮了,把气撒在女孩身上,“都怪你!都特么怪你!老娘自从收留了你,生意就特么没好过!你特么就是个赔钱货!”
女孩低着头没有回应,依旧做着手上的事。
胖女人见到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老娘收留你!你连暂住证都没有!早就被抓到收容所了!”
她眺望对面门口似乎有个人影,里面好像又有火光。
她等女孩把手上的托盘放入保险柜说道,“你,去那边看看!”
女孩低着头,挪向了对面的金店。
胖女人才不怕女孩逃跑,没有暂住证还敢跑?笑话!
郝莽再往门口挪了挪,火热朝天的店内,竟然有了些缺氧的感觉。
里面的老板好像丝毫没有感觉。
他把熔化了的黄金,倒入一个个小磨具中。
关掉火,等稍微冷却,就把它们投入到了凉水盆中。
“咝咝啦啦”的冷却声,“咕咚咕咚”的冒泡声。
老板冒着一片雾气从水盆里把东西取出来。
一根根金条摆在了柜台上。
老板见一切顺利,松了一口气。
他又怕主顾等急了,连忙补充道,“我这里没有那种大的金条模具。只有打金铸胚用的小模具。您等等,别着急,马上好!”
他说着就继续点燃喷枪,红红火火的干了起来。
屋内的气温再度升高,升到了郝莽都忍耐不了的程度。
他转身拉门,想出去透一口气,却差点撞到什么东西。
有些软,有些膈人。
他定睛一看,是个女人。
“你是谁?”郝莽问道。
“我叫陈爱。”女孩怯生生地答道。
陈爱见眼前的陌生男性凶狠狠地盯着自己,连忙狡辩道,“我我不是对面派来的”
“对面?”郝莽看向街的那一头,正好看到了胖女人朝这边张望的样子。
“你是胖女人的间谍?”
“我我不是间谍!”陈爱急得直跺脚,她抬起头,双眼泪汪汪地看着郝莽,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郝莽刚有抚摸狗头的冲动,忽然就想起来,“当初厂里刚捡到保卫科科长大黄的时候,我看了它可爱想摸一摸,就被咬了。”
“狂犬病疫苗又贵又疼”他咧着嘴一脸肉疼的模样,“可不能根据外表,判断狗是不是乖狗,人是不是好人!”
郝莽恶狠狠地盯着陈爱,仿佛要把她吃了一样。
可是他越看,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