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你就这么喝,我给你端着。”
萧程盈笑了笑,道“你还挺贴心。”
少年笑意盈盈道“我的好处还多着呢,你日后慢慢发现吧。”
给他一根杆子,这小子还真就顺着往上爬了。
萧程盈无奈的摇头,捻着勺子喝起了肉汤。
汤还是热热的,萧程盈的手摸到凌韵乐垫在肉汤下面的手。
少年颤抖了下,“别碰,挺热的,别烫着你。”
萧程盈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或许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这个臭小子还挺会疼人的。
凌韵乐舍不得烫着萧程盈,萧程盈自然也舍不得让凌韵乐被烫着,她道“你放在灶台上,我过去喝。”
少年摇头,道“你不是腰疼吗?别弯腰了,就这么喝吧,快,再喝一点。”
萧程盈沉默了片刻,便继续开始喝汤了。
肉汤很好喝,很快萧程盈便觉得身子暖暖的,连同着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萧程盈喝了一半,放下勺子,道“你也喝一点,很不错。”
凌韵乐摇头,“我不喜欢喝这个,你都喝完。”
萧程盈盯着他看了一阵儿,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讨好我?”
少年撇了撇嘴儿,道“什么讨好你啊,说得这么难听,我这是对你好,别不知道满足行不行?”
萧程盈点点头,道“我很满足啊,没说不满足,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凌韵乐哼了一声,道“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觉得怪了?那我以后要是对你更好一点,你是不是要打我了?”
那一副委屈的小模样,看得萧程盈恨不得放下他手里的肉汤,扯着他衣领亲上两口。
可她忍住了,道“开口闭口都是打你骂你的,说的好像我以前总欺负你似的。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话,我以前对你还不够好?”
萧程盈对他是实打实的好,若不是他自己每次胡搅蛮缠,或者偷鸡摸狗的,萧程盈从来不会责骂他的。
可这人啊,就是记打不记好。
萧程盈对他的好,他转瞬就能抛掷脑后,记在心里的,全是那些个打打骂骂了。
见凌韵乐没说话,萧程盈又道“知道理亏了?”
凌韵乐道“虽然你对我挺好的,但是你打过我,骂过我也是真的,你不能避重就轻。”
萧程盈挑眉,“哦?孰轻孰重?”
少年哑口无言,好像确实是对他好更多一些,对他不好少之又少。
他鼓了鼓腮帮子,小声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欺负我。”
萧程盈轻笑,“我哪敢欺负你?我要是打你一下,你再一脚还回来,我可没命再打你第二下。”
凌韵乐顿时跳脚,“你……你能不能别老是揪着人家的错处不放?”
萧程盈笑了笑,道“好,别跳了,不是让我喝完吗?”
少年果然不动了,平稳的站在原地,双手捧着肉汤。
萧程盈还真就喝了个干净,连一点肉渣都没剩下。
她喝饱了,打了个饱嗝,竟有有点犯困了。
果然啊,这吃得多了就是容易困倦,以后还是尽量少吃些的好。
萧程盈盘着两条修长的腿,坐在卧榻上,随手捻起一本基础魔修的心法。
她细细的在心里揣摩,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魔气的炼化。
许久,萧程盈睁开双眼,却被凌韵乐吓了一跳。
凌韵乐正趴在她身前,眼睛盯着她放在腿上的书本。
萧程盈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干什么呢?”
凌韵乐问道“你这本书上头,有没有教那种修行之法的?”
萧程盈“……”
这小子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那种是哪种?莫名其妙。
见萧程盈没能理解,凌韵乐又道“就是那种,夫妻二人一起修行的法术,有没有啊?”
原来是这个!
萧程盈无语,道“那种法子,是从一个人修为高的人身上汲取法力,本质上不是良策。”
凌韵乐小声道“反正我魔气还挺充沛的,给你一点也无妨。”
萧程盈斜了他一眼,道“你那脑子,还是想点儿正经的法子吧!”
其实,这法子倒也不是什么不好的法子,也并不全然是一个人汲取另外一人的。
两方都可以提升,只是大部分的还是依靠高修为往低修为扩散。
也并非是萧程盈觉得这个法子不可行,主要是……
萧程盈抬眸看向凌韵乐,忽然摇了摇头。
凌韵乐不满道“你看着我摇头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靠谱?还是你觉得我能力不行?”
萧程盈道“你自己这不是有自知之明吗?干嘛非要问出来?”
什么叫有自知之明?
她这叫什么话啊?
他不靠谱吗?还是说他能力不行?
相比之下,凌韵乐宁愿萧程盈在说他不靠谱。
凌韵乐反驳道“你是不是小看我?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前日,也并非我全部实力,我是担心你受不住,才停下的,你给我机会,我让你瞧瞧我的实力。”
萧程盈皱了皱眉,摇头。
她心想这小子怎么喜欢在这些事情上头使劲儿。
他但凡能把自己身上的这股劲儿用在脑子上,怕是现在不会这么二!
瞧见萧程盈摇头,凌韵乐更是不服气了,把手里的小盆子放在地上,便跨着长腿上了榻。
凌韵乐伸手去按萧程盈的肩膀,萧程盈顿时恼火起来,“你是不是疯了?给我老实点儿!”
少年努着唇,不高兴,道“我跟你证明呢,你不准反抗。”
萧程盈气得咬牙,道“行行行,你最行,没人能比得过你,行了吧?别闹了,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别打搅我修行!”
凌韵乐不满的撇了撇嘴儿,道“我怎么就没个正形了?我跟你说正经的,这个法子最快嘛。”
萧程盈挑眉,道“你还知道什么法子最快,尝试过?”
少年一听这话,吓得连连摆手。
他可没忘记,当年萧程盈以为他曾经有过别人,冷落了他多久,害得他差点死过去。
凌韵乐连忙解释“我只是听说,听说!你不要随口诬陷我。”
萧程盈心里清楚,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行了,过来坐下,别说话。”
凌韵乐扭扭捏捏地坐下,真的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乖巧,萧程盈偏过头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等下次有心情的时候,你要是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必当个认真的法子。”
凌韵乐的眸子亮了亮,其实他就是想试一试,根本没想着真的能当成正经事儿。
他笑嘻嘻的点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食言。”
萧程盈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这小子还真是挺好哄的。
萧程盈从前便觉得,凌韵乐这人,虽然娇气些,又爱生气,但是也是真的听话乖巧又好哄。
如此一想,倒真是捡了个宝贝。
萧程盈没再多想,缓缓闭上双眼,潜心修行。
凌韵乐就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他随手捻起一本萧程盈不看的心法,细细的品读起来。
凌韵乐不读不知道,一读吓一跳。
原来自己记住的好些心法都是错的。
凌韵乐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对这些东西很是不屑,又是爱玩,又是受尽了宠爱。
是以,凌韵乐那时候不管干什么,旁人都觉得他优秀。
以至于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想起来,倒真的是有些幼稚。
凌韵乐偏过头看了看萧程盈,心想,他见识过这么多的人里,大约从来没有人像萧程盈这般待他。
明明以为他不是什么特殊身份,还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好,疼他爱他。
凌韵乐的眸子暗了暗,只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不懂得珍惜,像萧程盈这样的人,怕是世间难寻。
他盯着萧程盈看了好一阵儿,才终于收回视线,继续去研读手里的那本心法。
看样子,他真的应该如萧程盈所说,跟着她一起好好的重新学习学习心法。
萧程盈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凌韵乐也跟她一样,正在打坐。
见他如此用心,萧程盈心里也很欢喜。
她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只是凌韵乐这个性子,实在是太不着调,若是这小子是个实实在在没用的草包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又是魔族的魔尊。
一个寻常的纨绔子弟尚且可以傻一点笨一点,但是一个魔尊,这么糊涂,日后是要丢了性命,辜负万民的。
萧程盈不想他是那样一个人,所以希望他能成器。
两个人各自安心修行,直到萧程盈的肚子发出咕噜噜地声响。
凌韵乐睁开眼睛,问道“你饿了?”
萧程盈也随后睁开了双眼,点点头,道“凡人就这一点不好,会饿会困,耽搁不少时间。”
凌韵乐从卧榻上跨下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总不能一直累着,也该有点空闲,休息休息才是。走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这个时辰,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吃东西的?
此事已经入夜,虽然夜还不深,但这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村庄,夜市什么的是全然没有的,更别说酒肆或者客栈了。
萧程盈道“算了,外面没什么吃的,还是在屋里做点东西吃吧。”
刚下榻,萧程盈突然瞧见那灶台被烧毁的痕迹,顿时想起来了,她家的灶台已经被凌韵乐给摧毁了。
萧程盈“……”
看样子做饭也是不可能了。
凌韵乐挠了挠头,小声道“对不起啊,都是我,总闯祸。”
萧程盈笑了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总闯祸,还不算太糟糕。”
凌韵乐讪讪的的笑一笑,道“没关系的,我带你去外头吃东西,这里没有东西吃,总有可以吃东西的地方不是?”
这么一说,倒是挺有道理的。
她如今是修为散尽,可凌韵乐又没有。
萧程盈想起何清明说过的,这里距离江北城很近,她心里也很像前去瞧瞧。
正是个好机会。
萧程盈道“那我们去江北城,那边比较繁华。”
凌韵乐点了点头,道“好啊,正好可以去回味回味当年初识的记忆。”
萧程盈偏过头来看他,不禁有些好笑,她伸手点了点凌韵乐的鼻尖,道“还初识?你自已以前什么德行,你自己不记得了?”
他以前什么德行了?
他以前不好吗?
凌韵乐想了想,记忆里都是自己胡闹的场面。
他不由得心里嘀咕,他以前一直是那样的吗?
不是吧?凌韵乐继续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凌韵乐顿时有些心虚,道“那就别回忆了,我好像以前挺糟糕的。”
何止是糟糕,是非常糟糕。
凌韵乐在江北城的时候,还没感觉到自己喜欢萧程盈,那时候,几乎是萧程盈一个人用心的对他好。
可他呢?他反反复复的跟萧程盈强调,自己绝对不会喜欢她这样的人。
凌韵乐越想越觉得生气,自己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面吃着萧墨金的醋,一面跟萧程盈大呼小叫,还要贬低萧程盈,说自己绝对不喜欢她。
不喜欢人家,还因为人家气得快哭了。
一受了委屈,或者是害怕的,就躲在萧程盈的怀里哭。
他那时候,还真是恶劣得很。
凌韵乐摇了摇脑袋,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他拉着萧程盈的手,道“别管我以前了,我们还是去吃东西吧,我到现在还记得江北城的东西好吃呢,都是你带我吃的。”
他说着砸吧砸吧嘴儿,模样十分可爱。
萧程盈无奈的笑了笑,道“好,不想了,走吧!”
好在有凌韵乐在,否则两人要是走到江北城,怕是得走上几个时辰。
落脚在江北城内,萧程盈放眼望去,这江北城还是一如往昔的繁华,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加繁华。
大约是夏日的缘故,多多少少比冬日的夜里人潮更多些。
百姓们夜里闲来无事,便在夜市上晃悠。
凌韵乐牵着萧程盈的手,欢欢喜喜的也往夜市里去。
两个人一齐在人群中穿梭。
萧程盈看着自己被凌韵乐握着的那只手,想起了当年两人走在路上,她想牵他的手都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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