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凌韵乐气呼呼地甩开她。
萧程盈没了办法，只好皱起眉头，停下脚步，“好难受，阿乐，阿乐……”
她说着，自顾自地蹲下了身子。
果然，凌韵乐也顾不上生气了，连忙转过身来，蹲在她身侧，“程盈，你怎么样，难受吗？我……我送你回去！”
萧程盈握着他的手，抬起头来，道“我没事，就……只是有点不舒服，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她原本就没有不舒服，只是像让凌韵乐示好罢了。
凌韵乐有些犹豫，正担心之时，萧程盈抱住凌韵乐的脖子，“带我去瞧瞧你的房间吧，我想看。”
他抬了抬眉，“你真的没事吗？”
别的不说，单单是看在凌韵乐这么关心她的份儿上，萧程盈就算真的觉得身体不舒服，这会儿心里也舒坦了。
她浅浅的笑了笑，“你不生我的气，我就没事。”
凌韵乐是什么机灵古怪的小子，这还能听不出萧程盈话里的意思吗？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萧程盈垂下眸子，摸了摸鼻尖，有些讪讪的，“我当然不是了。”
凌韵乐沉默了片刻，觉得这种时候还计较这些，他可不想在萧程盈最后的记忆里，留下的都是自己胡闹，还生气的印象。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呼出来，道“下次不准这样了。”
难得的，萧程盈竟然从凌韵乐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包容。
要知道，凌韵乐这小子是个幼稚的小孩子，从来不会包容，只会撒娇。
不得不说，萧程盈摸了摸他的脸，道“阿乐，你这样子真可爱，还真有那么点儿为人夫君的味儿了。”
凌韵乐脸色有些异样，那一句‘你的是说，我以前没有做人夫君的意思吗？’憋在喉咙里，终究是忍住了，没说出来。
萧程盈见他这副明明很想发作，却强行忍耐下来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
“生气了？”萧程盈问。
少年立刻摇摇头，明明脸上带着愠怒，可嘴里却说着，“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呢，我又不是小孩子，犯不上什么都要生气！！！”
这话说的霸气，若不是萧程盈和他相识已久，知晓他是个什么性子，怕是还真要当真了去。
但萧程盈十分配合，“好好好，阿乐脾气最好了，我们快进去吧，我想知道阿乐以前都是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凌韵乐拦腰抱起萧程盈，带着她走进了一间屋子。
房间单是从外面看便是最大的一间，萧程盈不由得发问“你住这么大的屋子，你父亲住哪里？”
凌韵乐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声道“这以前是我父亲的房间，我不住这一间。但是，自从我懂事之后，就……想住这一间，父亲就让给我了。”
虽然凌韵乐说得十分简略，但萧程盈几乎可以从他的话语里想象到，凌韵乐当时是怎样跟父亲撒娇，父亲又是怎样答应他的。
萧程盈笑了笑，“你还真是从小就知道怎么撒娇，怎么讨人喜欢。”
凌韵乐哼哼了一声，只说“我……我只是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罢了，你小时候……难道不这样吗？”
在凌韵乐的印象里，总觉得自己的父亲这么疼爱自己，旁的小孩子的爹娘也是这么疼爱他们的。
是以，他不觉得这是什么新鲜事儿，只觉得是合乎常理的在寻常不过。
但萧程盈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并没有凌韵乐想的那么好。
凌韵乐是要什么有什么，但萧程盈是想要什么，也没什么。
萧程盈只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曾经有一次任性，瞧见别的孩子都有糖吃，自己也想吃糖，于是跟母亲撒娇，让母亲去买糖给她吃。
母亲疼爱她，自然是答应的，只是后来，萧程盈瞧见母亲为了没钱过日子，偷偷哭过好几次。
那时候，萧程盈便知道自己太过分了。
于是乎，买糖成了奢侈，萧程盈也并不再要，只是母亲买了，她便吃，母亲不买，她也从不张口。
想到自己年少的时候，萧程盈不由得苦笑了下。
凌韵乐见她脸上并不怎么高兴，于是问道“你想什么呢？”
萧程盈摇了摇头，“只是听你那么说，想起了我母亲。”
一听这话，凌韵乐有些沉默了。
“你母亲她……是被凌霜所杀的吗？”凌韵乐声音微微颤抖着说。
母亲或许并非凌霜亲手所杀，但却是因他而起。
如今萧程盈再来想后来天族人为何那么不留余地的杀死所有的活尸，即便那些活尸还是通晓人性的。
大约是受了英筱的命令，为了帮凌霜掩盖他所犯下的罪行。
从小到大，萧程盈一直告诉自己，或许只是因为这么处置，是天族最好的选择。
可她终究不是一个身外之人，不能将自己从事态中游离出来。
尽管她努力的理解天族，但心里多多少少是埋藏着恨意的。
萧程盈想，或许是因为师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知道她不适合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所以，师父把灵云山派交付给何清明，只有何清明才能壮大灵云山派。
萧程盈想着这些，终于回了回神。
凌韵乐已经把她放到了卧榻上，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你……你会不会因为凌霜的身份，就……就也不喜欢我了？”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萧程盈无奈的笑笑，“你不是也讨厌凌霜吗？”
凌韵乐义正言辞道“我当然讨厌他，我恨不得杀了他，像他那种大逆不道的人，根本……根本不该跟我有牵扯的。但是……但是……”
萧程盈明白他在想什么。
凌韵乐是任性的，可他却不是没有怜悯之心的。
或许早在凌霜说出他和老魔尊的那一段过往的时候，凌韵乐就已经有所动摇了。
所以，再后来凌霜多次挑衅，若非是伤害到了萧程盈，凌韵乐也几乎没有要对他下手的意思。
萧程盈轻轻的揉了揉凌韵乐的头发，“阿乐，凌霜是凌霜，你是你，你们两个原本就是不同的，就算他是你哥哥，就算他和你是骨肉至亲。我恨他，但也不会恨你。谁都不能轻易的给任何人连坐，我也从来没想过让你替我报仇。就算是我有报仇的心思，我也会自己动手。就像你担心我会因为痛恨凌霜而恨你一样，我也会担心，如果有一日我杀了凌霜，你会不会因此恨我？”
凌韵乐连忙解释，“我才不会呢，我才不会，虽然他可能是我哥哥，但我……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一辈子作恶多端，害过的人也不计其数。就算有人要找他报仇，杀了他，我都不会管他的。只是……如果让我杀了他，我……我总是有点难以下手的。”
萧程盈深深的看着他。
她明白他的苦衷，明白他心里的顾虑。
但凌韵乐不是个懦夫，在凌霜想要杀了萧程盈的时候，就算他很不想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但还是一心置他于死地。
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萧程盈心里安慰了。
凌韵乐爱她，在用不同的方式保护她。
萧程盈轻轻的抚着凌韵乐的发丝，“我知道，阿乐，我都知道，我们之间从来不会因为凌霜生疏的。如果有一日，我们真的有了裂痕，一定是你不要我，除此之外，我绝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
听了这话，凌韵乐一把紧紧的把萧程盈抱入怀中，他声音有些哽咽，“程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真的……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以前，口是心非，我什么也不说，我只是任性，我只是太笨了。”
萧程盈纠正他，“你不笨！”
凌韵乐抬起头，气呼呼地看她一眼，“讨厌，你不要打断我。”
萧程盈真是又无奈又好笑，这小子也忒较真儿了。
她只好摆手，“好好好，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你了。”
凌韵乐继续说道“我太笨了，我早就喜欢你，只是我自己没发现。你也知道，我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喜欢我的人实在是不计其数。”
听了这话，萧程盈真的有点坐不住。
不让她打断他，就是为了让她听这个？
萧程盈真想现在就让他闭嘴。
她知道凌韵乐的模样定然有不少的追求者，虽然他性子不怎么样，但这一张脸，却是一等一的好。
谁人能不爱慕如花儿一般的容颜？
眼见着萧程盈的脸色不太好，凌韵乐又立刻改口，“我只是说那些人喜欢我，我可从来没喜欢过她们，我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你不能怪我。”
这番解释虽然没起到什么安抚作用，但确实起到了搞笑的作用。
萧程盈无奈的笑了笑，“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韵乐愣了下，方才被她突然变了脸色吓到了，他本来要说什么都跑偏了！
他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我是说，从小到大，喜欢我的人很多，所以……我一开始也觉得你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你对我好，我都理所应当的接受。因为这个萧东和我吵架好几次，他说我配不上你，我都要气死了。”
萧程盈点点头，“你现在是……在告状？”
如果是告状，应该在她还是迎春峰峰主的时候告状，现在她只是闲散人一个。
虽然按照萧东的性子，如果萧程盈要教训他，他还是会听从萧程盈的教训。
但萧程盈的修为太低，总归是没有底气的。
凌韵乐摇摇头，“哎呀，我才不是那个意思，现在萧东算什么，我要是想揍他，还用得着你吗？我只说……他以前跟我没大没小，我那时候很生气，所以就想着……他越是不想让我靠近你，我就越要靠近你。”
“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魅力，你这样喜欢漂亮美少年的人，只要我动动手指，你就会追上来的。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早在萧东和我吵架之前就已经有了先兆。我喜欢你，见不得你对别人好，尤其是萧墨金！”
又来了又来了！
这小子就是跟萧墨金过不去了是吧？
萧程盈无奈“阿金他一个小孩子，你真是……”
凌韵乐立刻打断他，“他才不是小孩子，你都已经长成大人了！别以为我是傻子，他喜欢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萧程盈见他急得像是要冒出火来似的，便忍不住笑了笑，“你看不出自己喜不喜欢我，却能看出旁人喜不喜欢我，宝贝，你说说看，你这又是什么技能啊？”
凌韵乐气得不轻不重在她肩头打了一下，“你……你故意跟我抬杠是不是？”
萧程盈捂着肩膀，“宝贝，你想要我的命啊？”
凌韵乐虽然控制着力道的，可他从来没有和凡人打闹过，也不知道自己以为的下手不重，到底是重还是不重。
他紧张地检查着萧程盈的肩膀，“很疼吗？我……对不起。”
趁着少年把脸凑过来的时候，萧程盈趁机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现在不疼了。”
凌韵乐瞪了她一眼，“你就知道欺负人！”
萧程盈笑道“亲你一下就是欺负人了？那我以后不亲了，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凌韵乐咬牙，“你……我不理你了！！！”
眼见凌韵乐起身要走，萧程盈笑嘻嘻的抱住凌韵乐的腰，“我错了，宝贝，过来再给我亲一口，或者你亲我一口，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凌韵乐偏过头来，完美的侧脸暴露在萧程盈的视线中。
萧程盈趁机亲了一下，道“好乖啊！”
凌韵乐气呼呼道“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故意欺负人！”
萧程盈一声一声说着“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知道错了，宝贝不生气了。方才说到哪儿了？萧墨金，继续说。”
她也不松开抱着凌韵乐的手，整个人贴在凌韵乐后背上，靠着他。
凌韵乐咬了咬牙，怒气冲冲道“不准喊他的名字。”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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