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程国山喝了口茶水,“哎呀,很久没喝到这么好的茶叶了。”
“那给大哥带点去?”
“不要,家里有野茶,下回给你带些来,你那药还吃吗?心脏怎样了?”
“吃着呢,吃一个月再看。”
“唉~你说你,拿着高工资,却把自己身体给毁了,想到那么多钱都被李家人弄去了,我这心里太憋屈了。”
“以前不是懒吗?要想开点,小四说了,有了好心情,再有个好身体,我再拿个几十年工资,比现在气坏身体强。”
“这是个实在的道理,以后,别说是小四说的。”
“知道了,这不是跟大哥说的吗?”
“你说爹咋就……”
“估计是被我气的,我这不老老实实管家了吗?”
“对尚河一家好点。”
“嗯,等中午你看看,老二一家都不一样了。”
“刚才看到小二就不一样了,精气神非常正。”
等朝云和程娴回来,叫已经高估二侄子一家的程国山愣住了,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侄媳妇吗?
眼前喊他大爷的女子,昂首挺胸,笑容满面,自信爽朗。
“朝云?”
“是我,大爷,你坐,我去做饭。”
“诶,好!”
待侄媳妇转身出去了,程国山看向站在二弟身边的大侄孙女,“娴娴也不一样了。”
程娴对大爷爷微微弯腰,“大爷爷,以前是我们不懂事,叫大爷爷操心了,家里大哥,还劳烦大爷爷继续照看一二。”
“哈哈哈,好好,确实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娴娴,就冲你这句话,大爷爷愿意顺带照看一下你那不争气的爹。”
程娴“……”她能说她真的不在意亲爹怎么样吗?
“大哥的亲事是关键的。”
这话叫程国山更放心了,大侄孙女知道一家女主人的重要性了,“行!这事,我放在心里了。”
“娴娴,你去买点卤肉回来。”程老爷子交代大孙女,没出嫁的小闺女,提这一句就行了,不适合继续说下去。
“是,我这就去。”
程娴离开,堂屋里又只剩下老兄弟俩,程国山对二弟道:“朝云的变化太大,这要是在街上遇到了,我肯定认不出来。”
“是啊,一天一个样,自信了,有底气了。俗话说钱是人的胆,要不是被李氏寒了心,我也不会顺从小四的意思,同意朝云去做小生意的,
这小生意看着小,累是累了点,可算下来,那可是比我工资还多。娴娴也跟着去卖茶水,连娴娴挣得也比我的多,就差点票据。”
二弟的感慨叫程国山惊讶,“真能赚钱?”
“当然了,我给你算一算……”
程国山吸了口气,确实是小生意,小到一分一厘的赚,可一个月下来竟然有一百多块钱?
“这都是小四教的?”
“是的,这事你知就行,可不能说出去啊!”
“哼!我还用得着你交代?”
程国山斜睨了二弟一眼,起身走到门口,把还在看三侄子做东西的小侄孙女喊了进来。
程老爷子弯腰把小孙女抱坐在自己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大哥,大哥这是想抢小四吗?
“小四,”程国山对程莉露出狼外婆的笑容,“你说,大爷爷做点什么好呢?”
“什么?”程莉一脸懵逼。
“你大爷爷想赚钱。”程老爷子替大哥解释。
“敢做,什么都能赚钱。”
“可大爷爷一没手艺,二没眼光,三没胆子。”
“炸油条炸馓子不是手艺吗?明年就都放开了,随便一个早餐摊都赚钱,贩菜卖也行,不过,要来县城,老家那边不行。”
“来县城太远了。”
那就没办法了,明年改开了,南方好挣钱,可也有很多陷阱,进厂同样会被欺压,被吊住工钱,不如老老实实在家种地,
“大爷爷,很快,就会把土地分包到户了。”
“分到个人手里?”
“不是,是分开干,交定额的粮食,超出就是你的,交不出,你得赔钱。”
“小四,你怎知道这些的?”程国山实在忍不住了。
“太爷爷说的呀,我记性好。”
程莉又搬出太爷爷,毕竟大爷爷不是爷爷能无条件的相信她,而爷爷也是用太爷爷忽悠的。
程国山看了二弟一眼,见二弟点头,他继续问道:“你说的这些,还得等等是不是?”
“是呀,听广播,关心国家大事,就懂。”
以后会有政策?小四说的这些并不是胡扯的?
“那,等大爷爷不明白的时候,能不能再来问你?”
“能!我的记性好,太爷爷说的,我只要努力想,就能想起来。”
程国山心里满是激动,他爹还是心疼他们兄弟的。
“大爷来啦?”
门口的声音,打断程国山的激动,他一抬头,依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亲爹。
“尚河?”
“是我,大爷这是不记得我了?”
“不是,”程国山摇头,“不是,我就是这样看着你,好像猛然看到了你爷爷一样。”
“我?我跟爷爷像吗?”程尚河说着走近屋内。
被大哥这么一说,程老爷子也仔细打量着二儿子,“是,是有那么点像,尤其像你爷爷没蓄胡子以前。”
“是吧?”得到二弟的赞同,程国山有些激动,“再长一点肉,那书生气质再多一点,就特像了。”
“是啊是啊,老二以前总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最近我只觉得他腰板直了,眉头舒展开了,真没往爹那容貌上想,而且,我对爹的印象是蓄了胡子以后的印象。”
突然想到李氏苛待老二的缘由,程老爷子心头莫名冒了火,“老二,你先去洗洗。”
“好,大爷你先坐,我身上脏,小四那伤口得注意点。”
“嗯,去吧!”
待二儿子出去后,程老爷子把李氏苛待二儿子的缘由说了出来,“我怎么突然觉得她的理由站不住脚呢?莫不是看着老二长得像爹,才……”
程国山摸着下巴,“我们从没亲眼见她苛待过尚河,也就没在意过,尚河小时候并不像爹,他现在五官棱角分明,看着才像。”
“爸的气质,不是书生气质,是忧郁气质,被生活压迫的忧郁,”程莉插嘴挑拨道:“奶,她迷信,可能是双重原因都有。”
“哼!”程老爷子重重哼了声,“这是觉得我爹转世来讨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