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家人上班的上班,下乡的下乡。
朝云匆忙去找二妹,很快,她二妹跟着她回来了,还各拎着一个小腌菜缸。
姐妹俩边腌鸡蛋边聊天。
腌完鸡蛋,朝云把一高一矮的瓦罐给洗出来,放在外面晒着。
“就靠这两个瓦罐,我迈出了第一步,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上了。”
“要是用不上,正好给我,我和千祥一人背一个。”
“傻,我要是干别的了,还能漏了你?”
“嘿嘿,说的也是。”
朝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是不是该去码头说一声呀?”
“是该去说一声,黄俊仁那个人,你不尊重他,他就来脾气的。”
“那行,大姐你先煮花生,我去一趟。”
不多时,朝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程莉抬头看了眼,低头继续和小花说话。
“小四。”
黄俊仁蹲在胖丫头面前。
程莉扭转身子,屁股朝他。
黄俊仁直接动手把人给拧过来,“真生气了?”
程莉的圆眼睛狠狠瞪着他,“你把事情换到你身上想一想。”
黄俊仁挠头,“我姑父他不知道是你三叔。”
“不知道就欺负了?也不知道仗的是谁的势,哼!有他好果子吃。”
等国营单位全完蛋,不,不用等那么久,明年改开,供销社的独特性就不存在了,还牛什么牛?
“好了,不生气了,我们不绝交了,好不好?”
程莉立刻推开他的手,麻利的起身躲开他,“说,你要干嘛?”
二世祖这样温柔的对她,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叫你二姨还去卖茶叶蛋,我保证她没事。”
“不行!人家不去你那抓,去她家抓。”
“顺河街不都好好的吗?”
“民不举官不究。”
“哟,小丫头懂得不少。”
“比你少,你快回去吧,你可以叫别人去卖茶叶蛋,我二姨不去,我家,都被人盯上了。”
“谁?我帮你教训他。”
“不用,像你姑父一样,会有求上门的那天的,我等着,他没有你姑父的后台,我非整得他求爷爷告奶奶不可。”
“小丫头知道我姑父有后台?”
“不知道,从供销社主任处理你姑父的态度上看出来的。”
“小人精。”
“没办法,我没有你会投胎,只能使劲的动脑子。”
“那你剃这个光头,想说明你聪明绝顶吗?”
“这个笑话很冷。”
“什么意思?”
“就是不好笑,冷场了。”
黄俊仁摸摸她的光头,起身,“好吧!我不强求,但是那边有人去卖茶叶蛋后,你二姨和你妈可就……”
“没关系,我们换别的生意。”
黄俊仁走了,朝月才过来,“小四,是他非要跟来。”
“我知道,这就是个祖宗,也就是对我有好感,觉得我好玩,不然,他不会在意我们这些人的。”
中午,程老爷子把一本存折交给二儿媳妇。
然后找到小孙女,“你这主意怎么出的?你妈辛辛苦苦这么久,才一千四百块钱。”
“起点不一样,我妈也没有三叔辛苦呀!三叔最近又黑又瘦。”
“他那是结实了,以前是虚胖。我看到你妈才挣那点钱,心里不好受,偏偏你还不让小二跟着一起。”
“爷爷,我们现在看着三叔和娴姐不眼红,以后,他们看着我们也别眼红就行了。”
“他们敢!”
“那是,有爷爷在,谁敢调皮?”
程老爷子点点小孙女,“你个马屁精。”
等到傍晚三叔平安回来后,程莉才放心,“三叔把你房间整理一下,剩下的货都打包给奶。”
“好。”
第二天看到隔壁出现一个奶奶级别的人物,程莉忙上前打招呼,
“奶奶,您好。”
顾国英转脸就看到一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小胖丫头,旁边站着一只毛绒绒的灰鹅,小丫头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是呀,奶奶你好,我是隔壁程家的小孙女,我叫程莉,小名叫小四。”
“程莉,你好,我叫顾国英,白艳玲的婆婆。”
这语气,客气又古板,而且,还带着对白艳玲的不满,太好了。
“顾奶,你来了就太好了,白姨三天两头的哕,可辛苦了,女人是不是怀了小宝宝都很辛苦?都要男人哄着伺候着?”
顾国英瞥了眼儿媳妇的房门,“你说的那是得了大小姐病的女人。普通女人,怀了孕同样上班做家务,还要照顾好自己的男人。反过来要男人伺候的,那是资本家的小姐。”
“顾奶你说的我不懂,不过我很羡慕白姨,她是我看到最幸福的女人,胡叔出差给挑水,回来还是给挑水,
不像我妈,家里水不够用了,她立刻就去挑,不过现在好了,我家又买了一口缸,早上,我爸和我三叔都给挑满了,将将就就够一天用的。”
“你家几口人?”
“12口人。”
“难怪呢!”
“难怪什么?”
“难怪两缸水才够用一天的。”
“谁家的水,也没有够用两天的呀?做菜洗菜洗澡,一缸水不够的。”
“噢。”
见顾国英没有反应过来,程莉也不说了,等发现了,自然就懂了,现在才来一天而已。
“顾奶,你忙吧!我回家了,走了小花,对了,小花,这是顾奶,她要是来咱家,你可不能扭她。”
“嘎嘎。”
小花应了两声,顾国英觉得稀奇,“这只鹅,听得懂人话?”
“对呀,白姨不让它去那边,它也不让白姨来这边,我先告诉告诉它,免得它把你当成白姨一样扭。”
“哎哟,这可扭不得,你白姨有小宝宝了。”
“小花不扭白姨的,只是不准她过界,过界就吓唬吓唬她。”
“啊?界在哪里?”
程莉带着小花从北东屋门框边,跑去南东屋的窗户边,“就是这里,白姨说过界就吃鹅肉,小花就不干了,就不准她过界。”
顾国英皱眉,儿媳妇还能跟一只鹅较上劲儿?
她看了看北屋,“程莉,北屋为什么隔断了?”
程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手指,“我家住不下了,我大哥大姐二姐都长大了,要分开睡,胡叔的两间房,都是我爷爷的,
我爷爷花钱隔断墙,借给他用的,等胡叔能申请住房了,就要还给我家,
我爷爷每个月的工资里,都被扣了房租了的。”
顾国英皱眉,“这房子,不是单位分给东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