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迟赶超也太胆大包天了!”蔡宝健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爸!咋办?”蔡晓光双目赤红,“六百多人,强子那肯定顶不住!”
“晚了,”蔡宝健无力的摆摆手。
“那”蔡晓光急促的喘息着。
“一级一级申请,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蔡宝健平静的看着儿子,按着膝盖起身,“准备收拾残局吧”
“爸”蔡晓光冲着爸爸的背影喊。
“但愿别出现太多死伤”蔡宝健在楼梯上稍微停顿一下,“你不要去现场!”
咚咚咚,蔡宝健一步一步的上楼
蔡晓光嘴唇蠕动着,最终什么都没说,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死命的揉着头发
“沈副主任,近千人你也敢!”蔡宝健一手攥着话筒,另一只手死死的掐着电话线。
“什么玩意?蔡主任你在说什么?”话筒对面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人,组织了六百多人,要冲击红星厂!”蔡宝健重重的一拳捶在办公桌上,嗔目大喝。
“哦?我不知道。”对面依旧轻飘飘的,“你们吉春市没有配合他们的工作吗?”
“呵呵”蔡宝健不怒反笑。
“再说,”对面声音变得深沉,“斗争哪有不流血的?”
“哈哈”蔡宝健继续笑着。
“你笑什么!”对面有些疑惑。
“没什么,再见。”蔡宝健淡淡的说道,轻轻挂上电话。
“你”话筒里对面气急败坏的声音夏然而止。
房间里只要钟摆走动的哒哒声,蔡宝健抱着手站在窗前。
他一度想拿起电话催促巡检和推判部门加快沈祖德案的进程,但最后还是没打这个电话。
六百对二百保卫干事,就算这二百干事都是涂自强的死忠,也完全不是对手。
青年们打架是有情操支撑、不要命的,而前流氓现干事打老了架,下意识的就会留手。
不管涂自强被抓还是当场被打死,互助社肯定是要完蛋。
互助社一完蛋,吉春化肥厂的项目多半要泡汤。
那,接下来的斗争双方就不是吉春市和东北区。
一是这两者根本不对等,二是吉春市已经没有了利益可争。
体量不对等,胜了也没什么实际利益,成熟的主任会怎么选不言而喻。
是,蔡宝健是十分喜欢涂自强这小伙子。
可这又能怎么样?事情到了今天这步,不管涂自强是被抓还是当场被打死,他其实都相当于死了。
那么顾活人吧
至于后面的事儿,已经不是吉春市而是吉春省的了
东北区把手伸进吉春省,老黄头大概率不会坐视。
这个决定还是由他来下吧
蔡宝健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长吁一口气拿起了话筒。
“我蔡宝健啊,嗯,有事”蔡宝健双手捧着话筒。
“调查组组织了很多青年,要冲击红星厂。”蔡宝健不悲不喜的声音传过话筒。
老黄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概六百多人。”蔡宝健听着话筒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喘息声静静的补充。
双方陷入沉默,话筒里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良久。
“我知道了”
话筒里传来老黄头略显疲惫的声音。
蔡宝健理解,任谁辖区内三个化肥厂得而复失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严格来讲,他失去的只是一个化肥厂,而老黄头失去的是三个。
“我们的工作效率有待于提高啊”老黄头捏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我向您检讨,”蔡宝健嘴角微撇,态度很诚恳,“化肥厂的事儿地方上动作是慢了。”
“建设要抓,”老黄头苍老的手缓缓撸着电话线,稍微一停顿接着说道,“自查也不能放!”
“明白!我这就安排!”蔡宝健不自禁的一振奋。
“唔”老黄头唔了一声缓缓放下话筒。
苍老的手高高扬起,停顿了一下,稍倾又缓缓落下
老黄头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抽出一根烟。
滋啦,嘶,呋
淡灰色的烟柱喷的很远。
房间里针落可闻,良久。
“什么事儿啊”老黄头苦笑一声掐灭烟头,伸手拿起话筒。
“喂,我老黄啊,”老黄头稍微停顿一下苦笑道,“戏法啊,恐怕是看不成喽”
“哦?”六十来岁的小赵很是意外。
“沈岩不是派来个调查组吗?”老黄呵呵一笑,“那个组长啊,办事儿这是果断”
“是吗?”小赵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掐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他没按照程序来,而是组织了很多青年人,”老黄轻笑一声,“现在啊,恐怕已经开始冲击红星厂了”
“青年?”小赵停下玩弄香烟的手,追问。
“啊,六百多人呢”老黄有点意外,但波澜不惊的回答。
“戏法我一定要看!”小赵捏着香烟的手猛地攥紧。
老黄愣住了,小赵这是怎么了?他跟自己从来不摆领导架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黄你知道化肥厂对我们的意义,”小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语气有意的放缓,“不容有失啊”
“可是”老黄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没有可是,你必须保证!”小赵很严肃,握着香烟残骸的手下意识的揉捏着。
“好。”老黄正色回答。
“我等你电话。”小赵松开手里的碎烟,眼睛看着桌上那本题过字的书,强调道。
“好。”老黄捏着话筒回应。
嘎达,嘟嘟嘟
盲音响起,小赵挂了电话。
老黄皱着眉歪歪头撇撇嘴,拿起了电话。
“我是黄尚生,马上出动纠察,镇压冲击的红星厂”老黄稍微一皱眉略一停顿道,“匪徒!”
“是!”话筒里传来响亮的声音,老黄头微微点头,挂上电话。
滋啦
烟雾飘起
“要不是年龄对不上,”老黄头掐着香烟坏笑,“我都怀疑你小子本姓赵”
老黄头推开椅子缓缓走到窗前。
“赵自强啊,你还真是我的福星。”老黄头慈祥的笑着,“不但给我带来了三个化肥厂,还”
哈哈哈哈
老黄头办公室里传出爽朗的大笑声。
“老黄头这是有啥喜事?”门外秘书停下正在书写的稿件,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