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面店老板也察觉到了庞宽的异常,在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似乎不愿意再卖面给他。店里的食客们纷纷扭头朝庞宽望去,有的诧异,有的担忧,有的忍不住捂嘴偷笑。
“走,上去看看!”
“万事通”给方宇打了个手势,二人当即穿过人流走进面店。
一进去就听老板在那嚷嚷:
“我这里不卖给你,你上别家吃去!”
庞宽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在一旁捏着拳头,一副被羞辱了的样子。
他憋了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我有钱,凭什么不卖给我?”
店老板理直气壮地指着他的肚子道:
“你这吃下去,撑死了我咋负责?”
庞宽的肚子确实撑得挺大,他身材又瘦,看上去愈加明显。面店老板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神经病看待,怕他再这么吃下去,撑出毛病来,到时候自己惹得一身骚。他开店八年,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个吃法,况且还是个瘦弱的学生娃,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谁知道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跑自己家店里碰瓷来了?
旁边有人不嫌事大,还在那起哄:
“我说老冯,人家想吃,你就让他吃呗!顾客就是上帝,你怎么能不识抬举呢!”
老冯瞪那人一眼,没好气道:
“他这真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非得撑出毛病不可……”
“嗐!”
那人戏谑地笑道,“万一人家真能吃呢!”
庞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原地杵了一会,忽地扭头往店外走去,对于方宇和“万事通”二人,他仿佛没瞧见一样。
“万事通”更加疑惑了:
“嘿我说,这老庞还真是撞上邪了!”
方宇没吱声,埋头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店外,就望见庞宽沿着小食街一路疾行,低垂着头谁也不看,走了一段,又在一家抄手店门口停下,朝里面探头探脑张望一番后,就闷头扎了进去。
“万事通”急了,边走边对方宇说道:
“还吃?咱们要不要拦住他?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把自己给撑死吧?”
方宇冷声回应道:
“行,待会我们进去,把他架出来。”
二人打定主意,一路奔走而去,到了抄手店门外,就看见庞宽坐在那,他点的抄手已经下锅在煮了。
“万事通”和方宇对了个眼神,径直走到庞宽身前,敲着桌子道:
“庞宽,老蔡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庞宽抬起头,怨恨地瞪了“万事通”一眼,又看看方宇,阴沉个脸喝道:“滚开!”
他表情十分凶恶,这与他平常的性格截然不同,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语气几乎在咆哮。
“嘿!”
“万事通”怪叫一声,伸手就去扳他肩膀,哪知道庞宽反应非常激烈,转身冲“万事通”肚子狠狠推搡了一把,将近200斤重的“万事通”被他这么一推,直接一屁股墩儿跌坐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
“万事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庞宽,平时他一只手都能轻松拿捏的角色,怎么突然之间,力气变得这么大?
他望着庞宽那张阴沉的脸,越看越觉得诡异。
“不许在我这打架!”
店老板是位中年妇女,嗓门极大,看到“万事通”和庞宽相互推搡,便冲他们大声吼了起来。
方宇走过去一把将“万事通”从地上拽起来,俩人在庞宽怨毒的目光中,走出这家店铺。
“万事通”却忍不住捂嘴偷笑:
“呵呵,咱们就在这里看戏……”
热腾腾的抄手很快端上了桌,庞宽不理会站在店门口盯着他看的二人,宛若饿死鬼似的闷头大吃了起来。
刚出锅的抄手相当烫嘴,但庞宽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拿勺子舀着,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胡乱咀嚼几下后,就梗着脖子吞咽进肚子。一碗抄手很快就被他消灭干净,庞宽照例端起大碗,将起码有60几度的汤汁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灌。
卖抄手的大妈起初还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等到庞宽将烫水喝得干干净净,又走过去点了一碗,大妈就有点觉得不对劲了。
主要是庞宽的肚皮,像是怀胎七八个月孕妇似的,高高地鼓了起来。
“小伙子,你确定还没吃饱?”
大妈看着他的肚子问道。
庞宽点点头,不作声,直接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老板。
第二碗抄手下肚,只用了几分钟,庞宽再度阴沉着脸,又去点第三碗。大妈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她从头到脚将庞宽打量一眼,再三确认对方是否真的还吃得下去。
庞宽并没有半点犹豫,很肯定地冲大妈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大妈并没有拒绝对方再来一碗地要求,心里面还颇有些得意,觉得必定是自家的抄手口味做得好,这小伙子即便是撑得不行了,都还忍不住嘴馋想吃,于是又给庞宽煮了第三碗。
等到庞宽真的把第三碗抄手连同汤汁一股脑灌进肚子,又站起来去点第四碗的时候,大妈就有些心慌了。
“你,你确定还要吃?”
大妈鼓着眼睛,看着庞宽鼓鼓囊囊的肚子,又瞧了瞧在店门口围观的两个小伙子,似乎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万事通”看到大妈那副样子,幸灾乐祸得不行。
这节骨眼上,方宇脑中却突然响起了剧情提示。
【你察觉到好朋友庞宽似乎很不对劲,他一直在不停地吃东西,即使肚子已经撑得装不下去了,他仍然没有停下来,作为死党,你必须阻止他,并且帮助他恢复正常……】
而此刻,在抄手店内,大妈已经开始嚷嚷起来了:
“可不敢再卖给你了,小伙子!我家的抄手虽然说好吃得很,但是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呀!”
庞宽再一次被气得脸色铁青,他愤恨地和大妈理论:
“我有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
“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孽啊!”
大妈尖厉地喊道,“听婶子一句劝,先消化消化,明天再来吃,啊……”
被大妈拒绝之后,庞宽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表情气得几乎扭曲,他紧紧地攥住拳头,吓得大妈本能地抄起了铁勺子,作出防御地姿态。
但是庞宽并没有动手袭击抄手店的老板,而是气冲冲地走出了店铺,又沿着小食街里面奔走而去。
不待他走远,方宇几个箭步追上前去,一把拽住庞宽的胳膊,将他拽停在原地,庞宽扭头过一脸怒火,伸手就往方宇脸上挠。方宇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对方手腕,使劲一扭,庞宽身体顺势一歪,方宇脚下一绊,就把人撂倒在地。
“万事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闷葫芦的方宇,竟然还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但事情还不算完,庞宽被方宇撂倒在地,双手猛地一撑,身体就弹了起来,他眼睛里面满是怨毒,恶狠狠瞪着方宇,咬牙切齿地朝他扑了上去。
而此刻四周已经开始有人围观,拉开一个圈子,对着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方宇并不避嫌,面对像条疯狗似的扑咬过来的庞宽,他侧身一闪,很轻易就躲开了去。同时伸手捉住对方两条胳膊,将他当场反扭过来。
“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吆喝,凑热闹的大都是学生,有的还认识方宇他们。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全都是满脸幸灾乐祸,想找乐子。
庞宽被方宇反扭住胳膊,还在试图挣扎,但方宇力量远胜于他,即便真有东西附在他身上,一时之间竟也挣脱不得。
他反复扭动身体,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挣脱束缚,干脆撒起了疯,如同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逃脱出来的病人,龇牙咧嘴,从喉咙深处挤出低沉地咆哮声。
围观的乐子人们见状,更加欢脱了,一个个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疯狗!”
不知谁在人群中吆喝一声,接二连三就有人指着庞宽嚷嚷起来。
面对人群的围观、耻笑和辱骂,庞宽似乎气得不行,他愈加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并冲着人群像条疯狗一样狂乱地咆哮,但这种威胁并没有吓退看热闹的人群,他们反而越发激动,像是在逗猴一般,伸手试探着庞宽。
“小心这条疯狗!”
“不要被他咬到了!会得狂犬病的!”
在人群嬉笑哄闹声中,庞宽被方宇牢牢挟制住,朝着一条无人小巷子走了进去。
他脸色气得铁青,牙齿都快咬碎了,好像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但被方宇控制,又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不断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咆,用怨毒的眼睛一一扫视围观的众人。
有一半人跟了上来,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出难得的好戏,都不想错过。
方宇把人架入一条窄巷之中,让“万事通”堵住巷子口,别让那些人进来。
然而围观群众却根本不屑于理会,十多个人吆喝着往前推搡,虽说“万事通”块头挺大,但也架不住人多势众,很快就被人群冲开,险些被推倒在地。
“走开!死胖子!”
有人叫嚣着。
后面又有一大波人挤进巷子,一个二个不嫌事大的样子,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把他放开嘛!”
有人甚至朝方宇喊了起来。
“对啊,放开他,我们人这么多,还会怕一条疯狗?”
方宇本来是想把人带到巷子深处,然后使用道具,看能不能驱赶走他身上的邪祟,一看就知道,这庞宽肯定是因为阴物附体,神志不清了。
没想到,这些看热闹的人群,如此执着,一路尾随过来,拦都拦不住。
“快点!放开他!听到没有?”
有人为了看乐子,甚至对方宇发出威胁。
“让你放开他!”
有人语气凶狠地吼叫起来。
方宇停了下来,扭头直视着人群:“你确定?”
人群中有位染着黄毛的混子,一脸的桀骜不驯,他站在人群最前面,手里还攥着一根木棒,在手心拍打着。
“妈的,你唬我?”
他用木棍指着方宇的鼻子叫嚣。
方宇并不生气,只是为这些人的逻辑感到迷惑不解,就是为了凑热闹,还较上劲了?
只有庞宽似乎最为气愤,像条企图挣脱锁链的恶狗一般,朝着人群作出扑咬地动作。
方宇懒得跟他们啰嗦,直接松开了手。
没想到就在这一瞬间,庞宽仿佛一头挣脱了锁链的恶犬,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咆哮着朝人群扑了过去。
他扑击地速度极快,普通人根本来不及躲避,那黄毛首当其冲,被暴怒的庞宽扑在身上,就看见他以不可思议地程度张开嘴巴,一口咬住黄毛脖颈,头奋力一甩,就从对方脖子上硬生生撕下一大块血肉。
“啊!”
黄毛哀嚎一声,大量的鲜血直接就从脖颈处喷射了出来。
血线如同喷泉一般,飙起一米多高。
围观的乐子人们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一下就像点着的鞭炮似的炸开了。
“妈呀!”
就在黄毛捂着伤口倒地之后,人群开始疯狂地往后猛退。但因为实在过于慌乱,有两三个人在奔逃中不慎跌倒,直接被后来人从身上踩踏过去,发出刺耳地尖叫声。
另一边,庞宽把黄毛放倒以后,并未停止对人群地袭击,又闪电般扑了上去,一瞬间就攀上另一人的后背,然后将人扑翻在地,张嘴就咬。
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进来凑热闹的乐子人们,起码有七八个,被疯狗一般的庞宽扑倒在地上,然后咬断脖颈。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尖厉地叫喊声响彻整条小巷,围观的人群为了凑这个热闹,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
陷入疯狂的庞宽,仿佛一头追逐着羊群的恶狼,一路扑到巷口,那些被他咬破喉咙的倒霉鬼,缩在地上不停地干嚎着,伤口处一股股地鲜血不断往外冒,把水泥地面都打湿了一大片,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场杀戮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巷子外面传来“威哦威哦”地警笛声。
但是庞宽并没有被当场逮住,而是趁乱逃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只有方宇像条敏锐的猎犬一路追踪着他,最后跟到了郊外河边,这里是两米多高的一大片芦苇荡,庞宽闷头钻了进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