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等了三年就被补上了安邑县令的缺,自然是对朝廷感激涕零,而安邑县的团练也是他一手筹办起来的”
“由于这里是整个北方最大的产盐地,往来商家实在太多,县里自然也较为富有,于是便练了一千团练”
“而在西侧直属于朝廷的司盐城,还有提督盐池、硝池、两巡检司、卢氏县诸矿的提督太监,这名太监原本是司礼监的三号人物”
(司礼监前三号人物:秉笔、掌印、提督)
“叫高宇顺,是今上在信王府潜邸的老人,从小就伺候着的,深受今上信任,据说宫里有两句话,内库主要靠两处,一处就是苏杭工矿织造提督太监,一处便是盐池这里的”
“此人手下也有一两百号人,既有东厂、锦衣卫的人,也有高宇顺自己招募的家丁,我等南下时,高宇顺立即将司盐城账簿、食盐、银钱、精锐人马全部搬到安邑县城”
“让我进去!”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闹。
一听这声音,龙十三就知道是谁了。
“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在龙小虎的陪伴下走进了大帐。
这汉子自然就是被龙十三俘虏的庄子固了,辽东铁岭人,原名庄熊,十三岁就杀人亡命山海关,后来被孙承宗收为奴仆,赐名子固,子固是宋朝文学家曾巩的字,看来孙承宗是要其收敛其凶暴,稍稍斯文一些。
在遇到孙承宗之前,他曾亡命于喀喇沁蒙古部落,整日厮混在牧民中,一度还当过马贼,显示了其极强的生存能力。
这样的人,这样的背景,让龙十三起了收揽的心思。
“庄子固,二十二岁,武力值93,统帅值75,敏捷值90,运气值80,智慧值55”
眼下,除了他之外,武力值最高的也就是庄子固了,何况他曾担任骑兵千总,还是陈洪范的义子。
要知道,陈洪范此人在后世的评说上极为不堪,堪比秦桧一般的人物,但他的识人之能也是有名的,张献忠在延绥镇当兵的时候因为犯了罪就是被他救下的,因为他认为“张骁勇善战,又极机警,是夜不收的绝佳人才”。
故此,虽然张献忠对明廷不屑一顾,但对两个人还是心怀感激的,一个就是陈洪范。
而庄子固在清兵围困扬州城时,在他人避之不及的情形下独自带领七百兵入城协助史可法,显示了极强的勇气和能耐——清兵将扬州围得铁桶似的,他能进去没有几分能耐是不行的。
这样的人才,龙十三自从抓获他后,一直并没有关起来或者虐待,而是让其跟着自己的亲卫队一起活动。
前不久,他由于左腿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自然隐忍不发,默默跟着大军行动,眼下既然喊叫出来,显然是伤势已经大好了。
果然龙十三看着他笑道:“怎地,伤势好了?”
庄子固略略抱了抱拳,“大当家,你之前说过的,等我的伤势痊愈就放我离开,眼下我的伤势好了,为何还将我禁锢在此?”
龙十三正欲说话,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
半晌,只见李仲又带着一条大汉进来了。
只见那人身材高大雄壮,眼下已经是深秋,寒冬马上就要来临,但此人似乎只穿着一件单衣,胸前肌肉坟起,一看就是一个力气极大的汉子。
马脸,肤色蜡黄,胡须也泛着黄色,一双三角眼不时闪出精光。
“王定国,诨号王鹞子,陕西平凉府人,二十一岁,武力值90,统帅值70,敏捷值85,运气值70,智慧值60”
龙十三眼睛大亮,暗忖:“据说张四虎是张献忠的族侄,认为大义子倒也合情合理,而这王鹞子王定国曾是他排名第二的义子,还在孙可望等人之上,果然不同凡响”
便假意问道:“这是”
李仲说道:“大当家,这位就是中条山的义军头目,前甘肃镇夜不收王定国,诨号王鹞子的便是”
那王定国见到龙十三后赶紧单膝跪下行了大礼,“王鹞子拜见大当家!”
龙十三笑道:“听说你以前曾在青海一带贩过私盐?”
王定国点点头,“不光是青海,在贺兰山以西,还有红盐,在下都贩过,与蒙古人、藏人都打过交道”
说完他也仔细打量其龙十三来,只见他同样身材高大,面目也颇为年轻,肤色微黑,但神色极为沉静,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一看就是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的厉害人物。
便说道:“前次贵部前来与我接洽,当时隔着官军,往来不便,故此”
“那眼下呢?”
“哎呀,听闻大当家又大展神威,连败官军,在下的心早就痒痒的,恨不得早一点投奔大当家,眼下大当家亲至安邑县,赶紧忙不迭地过来了”
又见到庄子固,便问道:“这位是”
庄子固倒是毫不遮掩,“老子是官军,被这厮俘虏了”
王定国笑道:“你这厮好生无礼,既然是俘虏,为何还如此傲气?”
龙十三一见这两人的身形,便笑道:“两位都是武艺高强之人,何不比试一番,庄子固,你如果能在三十回合内拿下王定国,我就放你走,如何?”
庄子固点点头,“大当家,这可是你说的!这次可不能反悔了!”
龙十三笑道:“那是自然”
随即一众人来到帐外,此时,旁人将两人的武器都还给了他们,庄子固的还是那杆浑铁枪,而王定国的却是一杆此时陕北、山西民间习武者最喜欢使用的朴刀。
所谓朴刀,就是长柄大刀,寻常朴刀都是木柄的,加上一把首部宽约三寸,末端宽约两寸的大刀,而王定国的朴刀却是与庄子固一样都是用精铁整体打造的。
他的朴刀也很有特色,寻常的朴刀都是偃月的样式,只有一面能砍击,但他这把朴刀却是三尖两刃模样,整体看起来好似在大唐风靡一时的陌刀。
两人都是骑将,不过眼下龙十三显然不会允许彼等在在战马上厮杀,就在两座帐篷之间的空地上步战起来。
两人都是势大力沉之人,使用的武器也都是浑铁制成,于是,武器碰撞的铿锵声便不绝于耳。
两人正是棋逢对手,斗起来哪里还会留心过了几个回合。
“五十回合!”
龙十三突然一声大喊,庄子固听了神色一黯,他将浑铁枪扔在地上,然后呆立在那里久久不出一声。
龙十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是真正的战场,王鹞子应该在你的手下走不过三十回合”
王鹞子听了也很是不服,他嚷道:“大当家,你这就是偏心了”
龙十三从龙小虎手里拿过庄子固的流星锤,好家伙,这铁链子加上锤头至少有十斤重!
龙十三对着王定国说道:“为了公平起见,我没让庄子固使用流星锤,如果使了,你还认为自己能战胜他吗?”
王鹞子一见便摇摇头,“恐怕不行”
一行人又回到龙十三的大帐。
龙十三看了看依旧沉默不语的庄子固,说道:“子固,据说你是辽东人,那对女真人应该很熟悉了,可否与我等说说他们的情形?”
一说到女真人,庄子固总算有了几分兴趣。
“那是自然,以前我在铁岭时,附近就有很多女真人,不过那里分了熟女真和生女真,在铁岭以北的三万卫,那里有大量的熟女真,他们自称西海女真,靠近三万卫的就是叶赫部”
“叶赫部与大明颇为友善,经常越过边墙前来三万卫贸易,我当时便是与一个叶赫部的少年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便将其杀死了,事后才知道那人是叶赫部的一个贵族子弟,只得亡命天涯”
“而生女真就是东海女真,更在西海女真、建州女真以东,至于那建州女真,介于生女真与熟女真之间,彼等会种地,也会打猎、捕鱼,于是,他们的士卒便既有女真人的勇悍,又有咱汉人的武艺和战阵”
“对了,说起来那西海女真实际上与鞑奴差不多,主要以放牧为主,间或有耕种,而建州女真则以步军为主”
“建州女真以前多盘踞山上,翻山越岭若等闲,故此气力、耐力都颇佳,加上恪守男丁一到十五岁必须山上独自猎获一头猛兽的成人礼,部族里勇悍者极多”
“彼等普通旗丁,多半曾经独自猎获野猪、驼鹿等大型野兽,而更厉害者则会猎获猛虎、豹子、黑熊,这样的人眼下全部被彼等编入巴雅喇军,而巴雅喇中的最勇猛者则有可能成为巴图鲁”
“我杀死的那个叶赫部少年也曾经上山独自猎获过公豹子一头,显然也是不凡人物”
龙十三的兴趣不禁更加浓厚了。
他笑道:“那就是巴雅喇的级别了,你以十三岁的年纪就能击杀此人,显然已经达到巴图鲁的级别了”
没想到庄子固却摇摇头,“还差得远,能够独自猎获熊虎豹只是先决条件,还有上战场验证过后才有可能得到这个称号”
“据我所知,眼下建奴只有三个人有这个称号”
“哦?”
“有老中青三人,其中的老者叫扬古利,东海女真人,六十岁了,中间这位叫谭泰,扬古利的族弟,三十多岁,最年轻者叫鳌拜,来自叶赫部以北的苏完部”
龙十三点点头,“那你以为女真人战力如何?”
庄子固闻听神色一凛,“眼下海西女真、东海女真都被东海女真征服,海西女真擅骑,东海女真擅步,建州女真居于其间,其军法极为森严,但凡有战,若将领战死,则斩杀其部属,故此人人都奋勇争先”
“加上其严密的战阵,想要在野外击败彼等十分不易,其眼下又拿下了查罕、喀喇沁、翁牛特诸部,便又多了至少十万骑,如果彼等运筹得当,实在是难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