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着嘴,低声道:“火葬场除了冷库里的鬼,都出了问题,全部投不了胎,成了凶魂,张雪吞完了。”
于通:“……”
他只能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再接着,他迟疑一下又道:“太多了……不会乱了她的神志吗?吞魂还要吞掉意识……”
我低了低头,却想到了一个点上。
鬼魂的凶厉程度,在于怨气和执念。
张雪的执念来自于她女儿丫丫。
她可以因此自己失去生存下去的意义,差点儿魂飞魄散。
现今,她恐怕是看到了申河尸体的强横,才会如此意志坚韧?
抿了抿嘴唇,我轻叹道:“别小看了一个女人的意志力,尤其还是一个母亲。”
于通张张嘴,没再说话。
泗水阿赞迈步走出了屋门槛,他朝着地上头颅走去。
这会儿堂屋里头支撑起来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团烂肉一般,发出更为难闻的尸臭。
“降头分两种。”
于通走至我身边,小声的又说道:“上一次来对付师姐你的那两个鬼降,就是普通的降头灵体,很凶,和鬼没什么两样。”
于通又指了指地上的头颅,又道:“这种夜游魂,是巫师将自己练成了降头,他是可以“活”过来的,脑袋可以回到身体里。”
“这巫师太凶了,比苦阿满还厉害……”
“他的夜游魂居然可以好几天都不回来……”
“要不是我们过来找泗水阿赞,这老家伙真就上西天了。”
于通脸色很不好看,更警惕道:“苦阿满在混淆我们的视听……他应该是和这个巫师合作了,故意让我们找到巫师,实际上,是让泗水阿赞用对付他的方法,来对付巫师。”
“这样一来,泗水阿赞将这巫师当成了苦阿满,能布置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强到多离谱,甚至可以说,就算是泗水阿赞最强的本事用了,也对付不了这巫师。”
“这相当于,引狼入室……”
于通这一番解释,我开始听得似懂非懂。
后面我就听明白了……
也懂了他的意思,我们不来的话,泗水阿赞必死无疑!
阴差阳错,我们想在泗水阿赞这里找到苦阿满。
反倒是帮了他一把……救了他一条命……
“那苦阿满,会在什么地方?”我迟疑了一下,又说道。
泗水阿赞回过头来,他垂着头语气极低。
“一定在附近看着我们,他同伙死了,对于我们的“实力”,他会有一个新的认知。”
泗水阿赞又抬起头来,他深深的看着我,又道:“是对你的实力。”
我咬着下唇,心里头更是说不出的一种压抑。
我自不可能告诉泗水阿赞,苦阿满偷走了我床底下的骨灰坛。
“泗水阿赞,你应该知道苦阿满的更多事情吧?”
“譬如,他总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同伙?”
于通往前走了两步,他忽然开口说道。
那股压抑的感觉稍微散了一些。
是泗水阿赞那么看着我,给我的这种情绪?
泗水阿赞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还真就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一个同伙,我都想问你,河未市里头,是不是还有一些用阴牌的巫师。”
“可你们两个走的速度,明显是不想和我这把老骨头打交道了。”于通微眯着眼睛,盯着泗水阿赞。
我心头也疑惑了不少……
泗水阿赞的问题,是我和于通的猜测。
难道他没问题?
很多事情,无风不起浪……
我迟疑了一下,又有了推断。
泗水阿赞是有问题的。
苦阿满也有问题,他莫名其妙的多了同伙。
泗水阿赞看出来,我们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可他想要将这件事情就这么掩盖过去。
现今的情况,我们可以和他合作,但一定要小心谨慎,保护好自身。
毕竟他更了解东南亚的巫术降头。
他手里头还有苦阿满的女儿。
苦阿满一定会来找他。
思绪很快落定,我轻声开口,打破了氛围的凝滞。
“泗水阿赞,我们的确有事情,才会离开,也以为你能对付苦阿满,毕竟你没有留我们。”
“现在这情况,我们只能通力合作。”我说完这番话,认认真真的看着泗水阿赞的眼睛。
泗水阿赞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再接着,他点了点头:“姜敛婆,你说的有道理。这么说,你们是信我这个老骨头了。”
我笑了笑,神色都和善了起来,轻声道:“于通一直和你合作,怎么会不信你,我也相信你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僧。”泗水阿赞的神色松缓了不少,他点点头,却朝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将那房门推开了,入目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
一个陶人在其中放着。
四边立着四面铜镜,又有蜡烛在前方燃烧。
蜡烛照射出铜镜的铜光,全部射在了陶人的身上,隐隐的,我又听到了那女孩的惨叫,不过已经变得格外虚弱了。
泗水阿赞走过去,将铜镜挪开,又将那陶人拿出来,放进了怀里。
于通小声嘀咕了一句,道:“师姐……我怎么觉得……有点狠了……这魂魄再折腾,就要散了,有问题的是苦阿满,不是她……”
我迟疑思索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你忘了,是你告诉的陈业,苦阿满的女儿从小也学习降头术,她意外丧命,苦阿满才帮她借体还魂……”
于通愣了一下,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猛地晃了两下脑袋。
“肯定是我黑狗丸吃多了……热气上了脑袋,给冲昏头了。”
“要是让其它几个同行晓得,他们肯定会说,我半夜念佛经,成了观世音。”
我轻轻吁了一口气。
于通不那样说,我不仔细回想,同样会升起来同情心。
可降头术那么恐怖血腥,不只是害人不浅,还会把自己也练成夜游魂,那样的女孩儿,又怎么值得同情?
一眨眼,天变得更黑。
没过多久,黑漆漆的夜空又被鱼肚白划过,露出来晨光。
天,亮了。
“姜琳,你有没有想起来一件事情。”申河的话音入耳,他带着询问,还有一丝警觉。
我愣了一下,喃喃道:“什么事儿?”申河这句话,问得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