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双胞胎也反应过来了,两人学着父亲的样子,一人一边,拉着娄晓娥的衣角,让她不要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兄妹俩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娄晓娥的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她接过女儿递给她的手帕,重重地擤了鼻涕。
她看到家人们一个个关切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中年人,也就是娄晓娥的哥哥,娄永诚,此时也是满脸的泪痕,他从西装口袋中掏出手绢,给自己擦了擦脸,然后努力睁开比娄晓娥好不了多少的眼睛。
“伯父,伯母,真是不好意思,我与妹妹太久没见,刚刚我有点失态了。”
许母刚刚在旁边一直跟着抹眼泪,听得这话,赶忙摇手,“安安她舅舅,你们兄妹俩这都快二十年没见了,这猛地一相见,情绪激动那是正常的。别说你们了,你看我这老婆子,都跟着掉了点眼泪。”
“咳,咳。”
也许觉得老伴儿的表现有点丢人,许父清咳了几声,转移了话题。
“老伴儿,你赶紧去泡壶好茶送到堂屋去吧。安安舅舅,咱们换到堂屋里说话吧,这边有些乱了。”
娄永诚坐直身子,“伯父,伯母,您二位叫我阿诚就行,我们就在这里说说话吧,这里布置得很温馨,也很舒适,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然后,他又看向站在娄晓娥身后的许大茂,笑了笑,“大茂,你也坐,这一晃咱都十好几年没见了,可得好好聊聊。”
许大茂也没有反对,挨着娄晓娥右侧坐下。
“大哥,你这是哪天回京城的,爸和妈这些年都还好吗?还有小姑和二叔他们,是不是都还在香江呢?”
一问到娄家二老的情况,娄晓娥也激动起来,她紧紧抓住许大茂的左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哥哥。
许大茂的手都被她抓疼了,他转头看了妻子一眼,没有做声,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抚。
知道妹妹急于知道父母的情况,娄永诚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你们放心,爸妈他们一切都好,尤其是咱爸,现在可是老当益壮,算得上是个工作狂,不过他一直都有运动,经常会和二叔约到一起打打小白球。
不过,咱妈也不弱,她现在可是个女强人,独自经营一家公司,手底下有着好几家餐厅呢。
小姑和小姑父几年前去了外国定居,因为小姑说不想住在繁华的大城市了,所以就在国外买了个大农场,当农场主去了。”
随着娄永诚的描述,娄晓娥心情放松了下来,也就松开了紧攥着许大茂的手。
许大茂偷偷甩了甩手腕,暗自吸了口凉气,因为他现在的感觉不是疼了,而是一种疼痛之后的麻木感。
不过现在他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听了娄家大哥的话,他心里的那个羡慕之情真是无以言表了。
娄家人的生活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他忽然有个念头,如果当初他和娄晓娥跟着娄家一起出去了,那他们现在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就明白自己也只能幻想幻想,刚刚的想法根本就不现实。
许父许母就自己一个儿子,他一走,那二老怎么办?
做人不能太自私。
先不提受娄家牵连可能会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
光是一对老人家唯一的儿子远走他乡,所引发的后果,他就承受不起。如果他有个哥哥或者是弟弟的话,这事儿还有一丝丝的可能,可谁让他是许家的唯一的儿子呢。
别看他想得多,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等他理清思绪,回到现实,就听到娄晓娥在问。
“哥,你这回到京城是专程来看我们的吗?”
娄家大哥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就像年轻时那样,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当然是了,听说国内改革开放后,第一时间我就想回来看看你,可是爸妈他们又很担心,怕会出什么问题,就坚持让我再观望一阵子再说,这不,一观望就是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直到身边陆续有人往返国内和香江好几回,一直都很顺利,爸妈他们俩这才松了口,然后我就立马订了机票飞回来了。”
这时许母已经泡好了茶,茶叶是用的家里最好的。
“阿诚,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这两天突然来了冷空气,天气有点凉。”
娄永诚把茶杯捧到手心,一股暖意顿时从手心传出来,扩散到全身各处。
“谢谢您,伯母,还真别说,离开京城十多年,我现在真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了。香江那边现在还是夏天呢!”
他轻轻地啜了一口茶,然后就问起了孩子。
“晓娥,大茂,我听说你们一共有三个孩子,刚刚那两个就是小的那对龙凤胎吧,大的是不是叫家国?怎么没见着他,不在家吗?”
此时的家安和家康正和大齐凑在一起,窝在角落的那只沙发椅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不过都是大齐在说,双胞胎在听。
他是在说娄家舅舅之前去旧院子里找人时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在这里说得唾沫横飞,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旧院子里,因为这个消息,都炸开锅了。
前一次全院震动还是许家买院子搬出去那回。
不过那回只是小意思。
大家都知道许家有钱,买下这么一套院子的能力他家肯定有,不过这样的话,他们的家底估计也花得差不多了。
所以虽然大家伙儿羡慕归羡慕,但不嫉妒。
这回可不同了,娄家人回来了,而许家的儿媳妇就是娄家唯一的女儿。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许家这回真要发了,发大发了!
傻柱派了大儿子出去领路之后,就忙不迭地回家跟媳妇儿吹牛去了。
“小月,你知道刚刚是谁来咱院子了吗?”
“不就是晓娥他哥哥吗?从香江回来的!”林鸿月不以为意地答道。
傻柱两眼瞪得老大,“这消息传得怎么这么快,我就出门送下人的功夫,你在家里都听说了?”
“嗨,就二大妈和贾大妈两人的大嗓门,她们就直接在院子里说的,我这耳朵又不聋,当然就听见了。不光是我,一大爷和一大妈也都知道了。
对了,娄家什么来头啊,咱院儿里的人怎么这么激动?”
林鸿月嫁来得晚,那时候娄家人已经不在京城了,一般人碍于娄晓娥,也不太提起娄家人,所以她不了解是正常的。
傻柱来了兴致了,开始给自个儿媳妇普及欠缺的知识,说了一大通。
林鸿月听完他的话,瞪大了眼睛,“原来娄家这么有钱呢?怪不得我总觉得晓娥身上有一股我看不明白的气质呢。”
“那当然,要是放在古代,她可称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不过特殊原因,便宜许大茂那小子了!”
傻柱忍不住冒了句酸溜溜的话。
然后就被林鸿月拧住了耳朵,“怎么着?我听着你这话风有点不对啊,难不成你对晓娥有什么想法?”
“哎哟,疼,疼,疼,媳妇儿你快松开手!许大茂是谁啊,那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对兄弟媳妇有什么想法呢?我可是知道一句话,朋友妻,不可欺!”
傻柱立马认怂,趁着媳妇分神的那会儿,赶紧把耳朵从媳妇的“魔爪”中挣脱开来。
然后立马窜出去起码三米远,隔空对林鸿月嚷嚷道,“媳妇儿,不带你这样的啊,动不动就拧耳朵,还总拧一边,你看看,我这个耳朵是不是比另一只大多了?”
“得性!”
林鸿月被他给逗乐了,然后发觉不对,又把脸一板,“那我下回换只耳朵来拧?”
“别别别,就这只吧,别换了,这只已经起茧子了,你换一只我还不习惯呢!”就这时候了,傻柱还不忘臭贫。
就他这个厚脸皮,林鸿月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所以也就懒得跟他计较了。
“算了,不跟你瞎胡闹了,大齐呢,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那娄晓娥他哥不是不知道许家搬哪儿去了吗?我就让大齐给他们带跟去了。
不过这小子不会就留在那儿不回来了吧?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媳妇儿,要不一起去许家串串门?”
林鸿月有些迟疑,“这合适吗?人家亲人团聚,咱去打扰不太好吧!”
“怕什么?我跟大茂是好兄弟,走,把家里那两瓶好酒提上,咱俩也去凑凑热闹!对了,把小旭也叫上,这小子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
傻柱就是这么个人,说要干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
林鸿月怀着忐忑的心情,领着小儿子跟着傻柱去了许家。
还好,她预想中尴尬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许家人对他们的到来非常欢迎,许母甚至松了口气。
她悄悄把傻柱拉到一边,“柱子,你来得正好,今儿婶子有件事要求你!”
傻柱拍拍胸脯,“有什么要我干的您就直说,我今儿就是来凑个热闹,您不嫌弃我打扰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不打扰不打扰,要不是你来了,我还想让大齐回去请你呢!我是想啊,晓娥她哥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你叔说要请他在家里吃顿便饭,婶子的手艺你是知道的,家里人吃吃还算凑和,可要是和大饭店的比,那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了。
这不,我就想到你了。”
许母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不过傻柱算是听明白了,“您是想让我帮着做顿饭是吧?没问题啊,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过,这饭您打算怎么安排呢?是要做京菜,还是粤菜?”
“粤菜?那是什么菜?”
“娄家大哥不是这些年一直住在香江嘛?那边人惯常吃的菜就是粤菜。”
他们在这边商量菜式的事情,餐厅里的气氛是越发的好了。
家安和家康一改之前的生疏,现在已经腻到了这个新出现的舅舅身边。
不光他们,还有大齐和小旭,也凑到了娄家舅舅跟前。
因为娄永诚正在给孩子们讲述香江那边的风土人情,还有他这些年出国的一些经历。
孩子们都听入迷了。
别说孩子,娄晓娥也听得入神,一脸的向往。
许大茂不在,出去给家国打电话了。
娄家舅舅回来可是大事儿,得让家国回来一家团聚。
京城大学里,虽然外面下着小雨,可学校的大礼堂里却很热闹,很多社团都在搞活动。
家国其实并不是社团成员,他是被表哥小强拉了壮丁。
小强是校航模社的骨干会员,在国庆期间,他们航模社有一个航模展览,在礼团一处较明显的地方占了一个很大的摊位,家国因为形像比较好,被小强拉去站摊了。
“表哥,事先说好,对于航模我可是一窍不通的,我可不负责解说啊!”
家国现在已经有点后悔答应表哥了,他起先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工作呢,原来是被拉来当花瓶了。
表哥说他长得高大帅气,肯定能吸引到很多女同学来参观。
这要不是自己的亲表哥,他非得给他一拳头不可。
于是,在值班室大爷喊着“经济系许家国接电话”的时候,他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一听自己舅舅从香江回来了,现在就在自家呢,家国这哪里还能待得住啊。
他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航模社的摊位,气喘吁吁地跟小强说,
“表哥,我爸来电话了,我现在得回家一趟,可能不能给你帮忙了!”
说完,他想跑,却被小强一把拽住了胳膊,“家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你不是打过电话给舅舅,说这两天不回去了吗?”
“我舅舅回来了,现在就在我家坐着呢!”
家国也不瞒他,说了实话。
“你舅舅?”
小强一愣,然后又立马反应过来,他的声音都有点变调了,“你那失去音讯十多年的舅舅?他回来了?”
他问一句,家国就点一下头。
旁边一个航模社的成员在一旁插嘴问道,“家国?你舅舅是有什么特别吗?怎么他一回来你就要走?
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活招牌没有了,就靠我们这些歪瓜裂枣,哪能吸引到学姐学妹们哪!”
小强听了他的话,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把希望寄托在我表弟身上啊,咱们航模社可是一向凭实力说话的!”
然后他就松开了手,拍拍家国的肩膀,“既然舅舅叫你回,你就赶紧走吧,记得带上把伞,外面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