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在和武曌聊过之后，便缓步朝着盖聂与卫庄走去。
他看着受伤颇深的盖聂，说道：“辛苦你们了。”
盖聂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在为你做事，是在为人族，为我们自己做事，没有什么辛苦可言。”
在今日之前，盖聂了解到的事情大多是通过陆言的描述。
但是在今日他亲眼见证了许多事情的发生。
深知人族已经危在旦夕，他们必须要联合起来才能度过接下来的难关。
卫庄澹定的说道：“对付区区几个魔界真仙而已，并不是什么辛苦的事情。”
陆言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对。”
说话间陆言转头看了一眼蜃楼的方向，问道：“蜃楼上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盖聂回答道：“墨家统领们都在蜃楼上，他们在全力改造蜃楼上的机关设置。”
“以他们的能力，想必不需要多久就会有成果。”
陆言轻轻点头说道：“一定要确定蜃楼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盖聂看了陆言一眼，问道：“如今东皇太一已经死了，阴阳家高层便只剩下月神一个人。”
“我们只要抓到月神就可以得到苍龙七宿的秘密。”
陆言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刚才在战斗时我留意过，月神就在桑海城的废墟之中。”
说话间陆言将目光看向桑海城方向。
此时月神依然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而且月神并没有逃走，而是正在朝着小圣贤庄方向走来。
对于此陆言并不觉得意外。
以他先前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只要月神不是傻子就该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此时主动来见他才是最好的出路。
逃跑那纯粹就是死路一条。
盖聂转头将目光看向大海的方向，看向蜃楼，以及更远的大海。
“我很好奇，海外仙山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阴阳家又或者说东皇太一的目的就是蜃楼，是海外仙山。
他特别想要知道海外仙山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东皇太一。
可以让东皇太一几乎是不计代价的想要去获取它。
卫庄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感到十分的好奇。
能够让东皇太一如此渴望的事物，一定不简单！
陆言笑笑说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海外仙山上究竟有什么，不过其他人一定知道。”
说话间陆言将目光看向小圣贤庄大门的方向。
盖聂和卫庄也在同时将目光转向那边，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月神的身影。
他们看到月神之后，心中便明白，陆言所说的“其他人”指的就是月神。
阴阳家之中，除去东皇太一这个首领之外，月神便是最核心的人物。
如今这世界上估计也只有月神才知道海外仙山之上究竟有什么东西了。
就在盖聂和卫庄想到这些的时候，月神已经缓步走到陆言的面前。
她恭敬的朝着陆言行礼，说道：“月神参见陆先生。”
陆言看着月神，问道：“你既然主动来找我，便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月神抬起头来，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陆言一眼，说道：“我知道，陆先生此时一定很想知道海外仙山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可以将这个秘密告诉陆先生，但是我想请陆先生带我一齐前往海外仙山。”
陆言深深地看了月神一眼，问道：“即便我在带你到海外仙山之后杀了你，你也无怨无悔？”
月神点头说道：“倘若能够死在海外仙山上，那便是我的荣幸。”
陆言闻言轻轻点头说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月神听到陆言答应自己的条件，立刻便说道：“海外仙山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人皇山！”
人皇山！
众人听到月神的话，脸上的神色都是变得极为微妙。
他们已经猜到海外仙山一定和人皇大统的继承有关。
却没想到海外仙山的名字居然就叫做人皇山，如此直白。
月神继续说道：“当年西岐伐纣，成功击败商纣王，自降人格，以天子自居。”
“为了防止人族再有人皇诞生，所以周王室按照上界指示将人皇祭礼所用之物分为八份。”
“其中一份留在周王室手中，另外七份则是交由七个诸侯国保管。”
“而这就是苍龙七宿的秘密！”
陆言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人皇祭礼所用之物是什么？”
月神回答道：“乐器。”
乐器？
陆言微微一愣。
他本以为这苍龙七宿的秘密会是什么被封印的人族气运之类的比较虚幻的东西。
没想到居然会是乐器！
月神继续说道：“人皇祭礼所用乐器便是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音。”
“其中代表金的乐器被留在周王室，另外七种乐器则是被封印在盒子之中，统称苍龙七宿。”
陆言若有所思，说道：“所以想要继承人皇大统，还需要凑齐这八音？”
月神点头回答道：“没错。”
陆言捋了捋，问道：“所以这跟海外仙山也就是人皇山，又有什么关系？”
月神回答道：“陆先生可以将此理解为封禅！”
封禅！
众人闻言脸上都是露出吃惊之色。
泰山之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
泰山之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
当年始皇帝在泰山封禅的事情可是天下皆知。
谁能想到，海外人皇山竟是和封禅有关！
陆言微微蹙眉，说道：“封禅是将皇帝之功报于天地，是天子行为，跟人皇又有什么关系？”
天子是上天之子，代替上天掌管人间。
所以要封禅将功绩告于天地。
但是人皇却是与天地齐，又怎么会行封禅之举呢？
月神回答道：“我先前说封禅，并不是真的封禅，而是指类似的事情。”
“在上古时期应该称之为人皇大典，祭祀的不是天地，而是人。”
陆言听到月神这一番话解释，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想了一下，问道：“始皇帝曾经在泰山封禅，是否会影响他继承人皇大统？”
之前陆言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此时听到月神提起关于封禅的事情他才想起来。
始皇帝可是封禅之事的起源。
月神摇头说道：“自从商纣王之后，人皇根基被毁，人族再无人皇。”
“所以不管是什么人成为天下共主，都势必要秉承紫薇之气，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不论始皇帝是否在泰山封禅，在位格上他都是天子。”
“这并不影响始皇帝继承人皇大统。”
“不过始皇帝想要继承人皇大统，在大秦帝国，在天地之间是万万不行的。”
“他需要脱离天地，去海外人皇山，在人皇山举行人皇大典。”
陆言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海外人皇山脱离了天地？”
月神回答道：“人皇山在海外，脱离地，又处于隐秘空间之中，脱离天，是独属于人族的仙山。”
盖聂插嘴说道：“之前我们在海边看到的仙山，是否就是人皇山？”
月神点头回答道：“没错，那就是人皇山。”
盖聂又问道：“可是如今人皇山已经消失不见，我们要如何才能去人皇山？”
月神回答道：“这就是蜃楼体现作用的地方。”
“蜃楼本身只是一艘巨大的楼船，但是在蜃楼之中有一样东西可以指引我们找到人皇山。”
“就是那棵曾经生长在蜀山之上的扶桑神木。”
“在大秦帝国攻克蜀山之后，这棵扶桑神木就被挖走，移植到了蜃楼之上。”
陆言听到月神的解释，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他倒是没想到，扶桑神木居然就是寻找海外人皇山的路引！
难怪当初阴阳家和嬴政会费心力气将这样一颗参天大树不远千里从蜀山移植到蜃楼上！
说话间，月神取出一个金黄色的盒子，对陆言说道：“这是阴阳家的至宝幻音宝盒。”
“也是一直在周王室手中传承的八音之一，金。”
“其余苍龙七宿的宝盒都在蜃楼上，我们当初并没有带走。”
“如今应该已经落入了你们的手中。”
陆言从月神的手中接过幻音宝盒，问道：“人皇大典的具体举行过程，你可知道？”
月神点头回答道：“我知道，在东皇阁下本来的安排之中，我就是举行大典的祭司。”
陆言略作思考，然后说道：“所以嬴政想要成为人皇，得民心只是最基础的。”
“后续还需要在集齐八音，通过扶桑神木找到海外人皇山，在人皇山举行人皇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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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点头说道：“得民心者为人皇，这是在夏商时期，甚至更早的时候。”
“民心所向便可以决定人皇之位的归属。”
“但是在人皇根基断绝的情况下，必须要在海外人皇山举行正式的人皇大典才能重立人皇。”
陆言轻轻点头，说道：“事情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麻烦许多。”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嬴政得民心便可以继承人皇大统。
却没想到还需要进行这样一系列繁琐的仪式才行。
不过仔细想想。
这毕竟是关系到重立人皇的事情。
严谨正式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
想到这些，陆言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东皇太一因为我而死，阴阳家也因为我几乎覆灭。”
“你难道不应该恨我吗？”
在陆言看来，月神应该想尽办法让他失败，让嬴政没办法继承人皇大统才对。
月神这样毫无保留的将一切事情告诉他，实在是有些违背常理。
月神沉默。
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我的出生，我的存在就是为举行人皇大典。”
“即便是东皇阁下已经不在，我也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月神本就是作为人皇大典祭司而生。
这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她现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一个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
至于仇恨这种东西。
面对陆言先前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她真一丁点想要报仇的心思都没有。
陆言听到月神的解释，轻轻点头，算是接受了月神的解释。
他看着月神说道：“你现在就待在小圣贤庄，等到要出发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虽然月神看起来很诚恳，说的都很有道理。
但是陆言并没有因此就贸然相信月神。
他还要再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然后再做决定。
在这之前，他不会让月神上蜃楼，给月神任何反扑的机会。
月神点头，对于陆言的这个安排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在安排好月神之后，陆言又将目光看向盖聂，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请你们两个可以看紧月神。”
盖聂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事情。”
陆言并不是特别信任月神。
他们自然也是并不信任月神。
即便陆言不说，他们也会主动看紧月神，防止月神做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在解决了月神的事情之后，陆言便前往小圣贤庄的后庄园。
他是来找灵啸月的。
早在之前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感知到灵啸月的存在。
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时间寻找灵啸月。
此时有了空闲时间，他自然是要来见一见灵啸月的。
陆言刚刚来到后庄园，便在崖边见到了正在远眺大海的灵啸月。
“灵啸月。”
陆言缓步走到灵啸月的身边。
灵啸月听到陆言的呼唤，转头将目光看向陆言，说道：“说实话，你有些吓到我了。”
她今日来到这里，原本是打算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的。
当看到魔界之门打开时，她以为自己出手的时机到了。
可是陆言的精彩表现彻底震惊了她。
以真仙之躯，连斩十四真仙，一位金仙，甚至还有一尊大罗真仙！
这等战绩，即便是她的本体在年轻时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以她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来，陆言之所以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是因为他手里那柄剑。
在她看来，那柄剑即便不是先天至宝，也相差不多。
她特别好奇陆言是如何获得那柄剑的。
但是她知道陆言一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她并没有过问。
陆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道：“月神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灵啸月点头说道：“她说的没错，在人皇根基断绝的情况之下，嬴政想要继承人皇大统，必须要去海外人皇山举行人皇大典。”
“八音，民心，缺一不可。”
“这件事情原本我是打算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一直留在人间没有离开，一方面是为了暗中观察陆言。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关于人皇大统继承问题还没有完全交代清楚。
陆言轻轻点头，又问道：“那要如何才能打开苍龙七宿的盒子？”
灵啸月回答道：“等到了人皇山，需要举行人皇大典的时候，盒子自然就会打开。”
陆言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也是第一次经历重立人皇这种事情，对此基本是一无所知。
能够现在问清楚的事情，他实在不想等到以后事到临头再去解决。
灵啸月回答道：“月神说的很清楚了，没有其他的了。”
陆言轻轻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他找到灵啸月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情。
如今仙界和人间可以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灵啸月没有欺骗他的理由。
“我该走了。”
灵啸月仰头望天。
如今该做的该说的，她都已经做了说了。
再加上陆言的实力完全足够应对大部分问题，她自然也就该离开人间，返回上界了。
陆言点头说道：“再见。”
灵啸月微微一笑，说道：“我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是以本体和你见面，是在对抗魔皇的战场之上。”
“如果之后可以一同参加庆功宴，那就更好了。”
陆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灵啸月一眼，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灵啸月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的身影渐渐开始变得虚幻，变得透明。
慢慢地如同泡影一般崩溃，然后消失。
陆言亲眼目睹了灵啸月消失的整个过程。
在他的感知当中，灵啸月并非是消失了，而是消散了。
是她的本体解除了这个化身。
就如同他解除泡面头那样。
“该回去了。”
陆言看了一眼天色。
他现在返回沙丘行宫的话，还赶得上亲眼见证嬴政续命的场面。
对于此他心中也是感到十分的好奇。
想要知道续命成功之后，嬴政的身上会有怎样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