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莱薇面无表情地盯着画。
路嘉表情凝重，语气严肃道：
“老师，王族可能与某位邪神有关。”
赫尔莱薇将画折好，递给路嘉，“我知道。”
“多萝……”路嘉正要询问多萝西娅该怎么办，赫尔莱薇的回答令他瞪大眼睛，“您知道？！”
他将画收好，这可是重要证据，“那您为什么放纵他们？”
一个足以扭转一切战局的半神，居然看着王族杀害无辜平民而无动于衷，难道是考验通过后，赫尔莱薇内心扭曲了？
路嘉开始后悔来找赫尔莱薇，万一是一伙的，他不就死定了？
好在赫尔莱薇接下来的话令他不再多心。
她回头看了眼正在训练的骑士们，轻声说道：
“我一人就可以剿灭王族，但那样会生出更大的争端。”
赫尔莱薇沉吟后，继续说道：
“忠诚于王室的骑士有很多，贵族都流有神眷者的血，只有极少数的贵族血脉诞生不出神眷骑士。”
路嘉沉默了，赫尔莱薇的意思是，如果对王族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以王室为首的贵族势力，会与神殿彻底决裂。
那将是一场骑士与骑士的战争，造成的破坏远比邪教徒大。
路嘉愣神，赫尔莱薇想的很远，她不希望无辜之人受伤，无论是骑士还是平民。
“暗杀可以吗？”
路嘉与赫尔莱薇对视，他不能眼看着多萝西娅信念崩溃却什么也不做。
多萝西娅有私心，她维护正义的同时，也在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失去力量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赫尔莱薇摇摇头，“王族之所以为王族，是因为他们的先祖也是神。”
她笑了笑，拍了拍路嘉的肩膀，走向远处的台阶，“坐下说。”
路嘉坐下后，赫尔莱薇继续说道：
“路嘉，你藏有很多秘密。”
路嘉身体僵硬，半神这么强大？不会也能看到面板吧？
“别紧张，”赫尔莱薇示意路嘉放松，她张开手心，圣光出现，并扭曲成一把荆棘围绕的长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族的旗帜。”路嘉回答道，这个国家并没有国旗，所有人只信太阳神，书里说过，这是日曜天使的命令。
王族的旗帜，只代表王族。
赫尔莱薇吹了一口气，圣光消散，“这是圣剑，歌蒂。”
她的神色有些无奈，“王族的先祖，就叫歌蒂，是除日曜天使外，建立这片太阳神眷土最大的功臣。”
“成功建立眷土后，她跟随日曜天使离开，留下了这把剑。”
赫尔莱薇转头看着路嘉，“这把剑在王族血脉中流传，能够召唤圣剑者，就能够成为国王。”
路嘉脑海一片乱麻，不明白赫尔莱薇为什么先说他有秘密，又转移话题到这什么圣剑上。
见路嘉没有反应，赫尔莱薇皱着眉，“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路嘉咽了口唾沫，“圣剑歌蒂……”
“没错，”赫尔莱薇点点头，“如果传说属实，有上百位邪神死在了这把剑下，换句话说……”
她故意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语气阴森想吓唬路嘉，“这是一把屠神之剑。”
路嘉很配合，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只要赫尔莱薇不追问秘密，他做什么都行，“这么强？！”
赫尔莱薇从兜里拿出一颗苹果，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道：
“我倒是不怕……但打起来肯定会惊动王城，到时候王族一声令下，战争会爆发。”
“您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路嘉很疑惑，他和赫尔莱薇认识才多久，这种秘辛都告诉他，学生也不至于吧，“就不怕我是王室的人？”
赫尔莱薇看都没看路嘉一眼，“我会读心术。”
路嘉瞳孔地震，连忙从台阶上站起，拔腿就要跑。
“骗你的。”
路嘉刚迈出的腿轻轻放下，但依然不敢转身，他哪儿知道半神的能力，连评语都那么短。
逃跑的动作已经证实路嘉心里有鬼，面对赫尔莱薇实在太紧张了，换做平时，他根本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失态。
赫尔莱薇叹了口气，“真开不起玩笑。”
她嘴角扬起，“我能看到所有骑士信念的能力，依托于他们与太阳神眷土的联系，神眷者也好，神弃者也罢，包括所有平民，都是这片眷土的子民。”
路嘉缓缓转过身，已经没有逃跑的必要了。
赫尔莱薇笑着看向他，“我没看到你的信念，说明你不是此世之人。”
“我没有恶意。”路嘉没有解释，他做的一切只是想活下来，邪教徒他也看不惯，见一个杀一个。
赫尔莱薇走到他身前，“放松点，我也没有恶意。”
路嘉皱着眉，他都准备召唤圣装了，赫尔莱薇居然不杀他，“您的意思……”
“我通过神之考验之前，选择的三种信念也是忠诚、勇敢、正义，但我忠诚的对象不同，就算通过了神之考验我也会继续效忠。”
赫尔莱薇仰头看向天空中的那轮烈日。
路嘉深吸一口气，眼前这位半神，效忠的对象……
是太阳神。
多萝西娅对他说过，神眷骑士的力量阶位是日曜天使赐予，所以忠诚对象可以选择日曜天使，也可以是真正的人。
至于太阳神……
只可虔诚，忠诚是僭越，对日曜天使的大不敬。
赫尔莱薇轻笑一声，环顾训练场所有骑士，那隐藏着骄傲的声音在路嘉耳旁回荡：
“我是太阳神选中之人，终有一日会逆流而上，去觐见伟大的神明，将那个难听的名字……彻底换掉。”
这是赫尔莱薇的野心，她不想做最接近日曜天使的骑士，而是要成为真正的神明，建立一片由她庇护的眷土。
她的瞳孔闪烁白金之光，盯着路嘉，“信念虽然约束了骑士，但也是骑士最大的束缚，无法为善良之人献上花束，无法恶徒对举起屠刀，谈何正义？”
路嘉大脑疯狂运转，赫尔莱薇在告诉他骑士体系的弊端，不能做的事太多，能做的事又必须遵守信念。
您老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
路嘉欲哭无泪，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赫尔莱薇不会是秘密没人分享，找他倾诉，完事就要灭口吧？
白金双瞳消退，赫尔莱薇的表情渐渐柔和，“路嘉，你不被任何信念束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我一样，可以做很多事……”
“但自从我通过神之考验起，那把圣剑每时每刻都在对准我，你得帮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