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君对于孩子们又过于的纵容,所以平时上课的时候虽然她想让孩子们多学一些,但却潜移默化的也觉得孩子们的想法其实没错,像音乐这种兴趣类的东西,其实对于他们应该不是很重要。
所以孩子们在她的课上看其余的书,写其余的作业,郗君向来都并不阻止。
但今天余意和殷寻都在,所以这种场景之下,郗君多多少少有些觉得有些尴尬。
一堂课下来,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殷寻被一群孩子围住,余意朝郗君勾了勾手指,两人从教室里出去。
“下堂还是你的课?”
“不是。”郗君摇头,“是孟老师的。”
她抬头看了眼余意,脸颊红了红,脑袋往下垂了垂,“我觉得这些孩子其实不太需要我。”
余意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你觉得音乐对于他们来说重要吗?”
这一点郗君并未遮掩,但还是稍稍的斟酌了下,她拧着眉头小声道:“我觉得不太重要,这里的孩子,能够一路顺利的读初中,读高中,再到大学,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音乐和一些其余的兴趣一样,是锦上添花的,不是必需的。”
“这样说其实没错。”余意笑着往栏杆上靠了靠,“但现在这个社会变了,浮华名利的东西太多,机遇其实也不少,在我们看来锦上添花的东西,其实未必不能成为他们谋生的手段。”
见郗君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余意知道这姑娘其实是有些迷茫的,她从内心里其实并不认为音乐是多重要的东西。
当然,一样东西重不重要向来不是能够由一个两个人去评判的。
她问郗君,“你当初为什么会学音乐?”
为什么会学音乐呢?
郗君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她想到了很多事情,摔碎的花瓶,狞笑的脸,虚伪的慈爱以及那个遥不可攀的人。
那些压抑到让人恨不得登时爆开歇斯底里去怒吼的各种小事。
她急需要找个出口把这些全都宣泄出来,否则她怕是会疯掉。
于是她选择了音乐,那些跳动的琴键和欢快的音乐像是能够把她心里那些满到已经盛不下了的各种情绪全都带出来,替她清空。
那人带给她的深渊,音乐带着她走了出来。
她说,“我需要一个兴趣作为寄托,音乐刚好合适。”
余意点了头,对于她刚刚那一瞬间身上迸发出的各种负面情绪并不过多的询问,而是道:“兴趣很重要,有人爱书法,有人爱作画,有人爱音乐,爱舞蹈,对于这些孩子来说,知识确实是最为重要的,他们的家庭也不见得有承受他们兴趣爱好的能力。”
她仔细想了想,举了几个例子,“我有个朋友喜欢画画,家里人不支持,学画画是很烧钱的,她的家庭能力普通,所以她最终放弃了艺考这条路,但她并没放弃画画,用铅笔和白纸作画,在沙地上作画,甚至树叶也能成为她作画的用品。”
“她大学毕业之后工作并不太顺利,一些比较复杂的事情让她辞了职在家里窝了半年,后来她把自己作画的情景发到了网上,吸引了不少热爱画作的粉丝,现如今她靠着自己的兴趣爱好,每天都过的很开心。”
“现在这个社会太过于便捷了,兴趣爱好未必就不能吃饱饭,当然,我不是说让这些孩子们走捷径的意思,但每个孩子身上其实都有不同的潜能。”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刚刚上课的时候,坐在后排的两个孩子和右边窗口的几个孩子,其实一直在跟着唱。”
很认真,而且很不错的是唱的还都在调上。
郗君像是迷茫之中骤然被点醒了的人,音乐是很神奇的东西,这东西无处不在。
心情好了唱,心情不好了也唱,田间乡野上种田的农夫都能哼上几句欢快的调子,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没什么用处的东西?
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人生当中,兴趣是能够让人在某一瞬间感觉自己不是麻木的行尸走肉的神奇东西。
垂下去的脑袋一点点的抬起来,骤然亮起的眼睛盯着余意,像是昨天夜里余意看到的星星。
“我知道了。”郗君忽然就想到了自己,音乐怎么会没有用呢,这不是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了吗?
当然,兴趣爱好之所以叫兴趣,就是因为这玩意全凭个人,她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上课铃又响起来,郗君连忙朝她咧咧嘴,“我还有别的班的课,等下课了我再找你。”
这姑娘风风火火的跑了。
余意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殷寻站在后面已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了。
想到他应当也听到了自己的那些话,余意竟莫名有些别扭,她刚刚是不是没忍住又装逼了?
好像装的还有点过头。
孟朝之来给学生上课,见着两人站在教室外面愣了愣,“进去听课?”
余意摇头,“还是算了,我从小到大都有上课就头疼这个毛病。”
孟朝之笑了声,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于是道:“你们可以去外面走走逛逛。”
确实闲着也是闲着,余意也打算出去拍点视频素材,于是等孟朝之进了班级之后,问殷寻,“出去走走?”
殷寻自然点头,跟着她往外走。
兴许是想要找个话题,于是走了没多远,殷寻开口,“你的爱好是什么?”
“那多了去了。”余意掰了掰手指头,“我喜欢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浓烟,烈酒,火辣辣的美人。”
她故意上下扫了眼殷寻,在他缓缓紧绷起来的时候,慢悠悠道:“不火辣也行,比如殷总这样的。”
殷寻张了张嘴又闭上,余意笑着睨他,“逗你玩的,我平时闲着没事就做做美食,拍拍视频。”
见他还是不说话,余意以为这人是被自己刚刚那句话给吓到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抱歉,我说错话了,殷总别介意。”
等她道完歉,殷寻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木讷讷的,“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