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船,岸上的船夫给两人详细的讲解了一番划船的步骤。
余意撑着船桨,殷寻在后面给她拿着西瓜汁,江边的微风吹在脸上,虽然没见有多凉爽。但却也吹的人心情愉悦。
余意的头发绑的有些松散,头绳一直往下滑,殷寻别别扭扭的盯着那头绳看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来。
在余意的微怔之中,殷寻把已经快要滑落的头绳拿掉,一手拢住她的头发,有些笨拙的帮她重新绑了一下。
带些热意的指尖轻微的划过余意的脖颈,让她有一瞬间的凝滞。
看像殷寻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殷寻唇角上挂着笑,眉眼温柔到了极致,这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的神情。
满意的欣赏了一瞬自己的杰作,抬头就对上了余意探究的目光。
心脏像是骤然停跳了一下,殷寻想,完了,她看出来了。
但他又想,也好,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船已经划到了江中央,不用再划动船桨了,余意往船中央走了走,拿过两杯西瓜汁来,顺手递给殷寻一杯。
她想,果真是人一懒散,就是容易脑子退化。
吸了口冰冰凉凉的西瓜汁,感觉脑子都清醒了几分,随后看向殷寻,“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显得我很自恋,我让殷总放弃余乐的那番话,放在我身上也同样适用,我不想再跟殷家人扯上任何的关系,我这样说,殷总应该能理解吧。”
殷寻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她的一字一句听在他耳中宛如一种叫做凌迟的刑罚。
“能理解。”殷寻说,“我已经让蔡飞去办了,把自己迁出殷家,和殷家人脱离关系。”
他看到余意眸中闪过一丝讶然,有些苦涩,但立马整理了心情挺直脊背,“或者,殷家人那样对你,你想要报复回去,我帮你,我知道怎样能让殷夫人愤怒,知道怎样能让她痛苦,你想要做的,我都能帮你。”
余意笑了下,“听上去似乎很不错。”
她觉得面前人的目光之中带了些卑微,这样的目光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这样的人眼中的,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人着迷至此。
她跟殷寻总共见了没几面……
思绪一停,余意忽然想到殷寻说的她的高中时期,但她很快就收回这点思绪,高中时候她跟殷寻更是完全没什么接触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她摇头,没有再说话。
沉默代表了什么意思,大家都懂,殷寻手背上的青筋被攥的凸起,只觉得自己心口,喉间,尽数是苦涩。
都是贪婪惹得祸,若是他没有那么贪心的总是想要和她相处,其实现在也不会露馅。
毕竟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是遮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露出来。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遮掩的很好?
“很抱歉。”他开口,“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那倒也不至于。”
余意朝他看了一眼,见他低着头,看上去很沮丧地样子,心软了一瞬,“其实和殷总相处的这段时间,还是挺开心的,说起来这段时间殷总也帮了我不少事情,沈黛上次还催我,等回了粱城要请殷总吃饭。”
殷寻没出声,垂着眸子盯着船板看了一会儿。
好歹是垂涎了余意这么久的人,对于余意不能说了解太多,但也了解的差不多。
于是睫毛一颤,殷寻抬头时面上刚刚幽深的情绪已经完全散尽,转变成了又颓又丧的无奈苦笑。
“说起来,其实分明是我先比殷戎遇见你的。”
这倒是事实,余意没法反驳,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先遇见的也不一定就能在一起。
挺直的背脊弯了弯,殷寻靠到侧面的船板上,轻声道:“前几天余乐看出了我的心思,警告我不要打你的主意,他认为我接近你是因为殷戎的原因,是想要借你的手去报复殷家人,你也这样认为吗?”
他很固执的看着余意,想要一个回答。
终于,余意开口,“只要靠近我的人,他都认为是坏人,他觉得我是需要人保护的小白兔,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我没那么蠢。”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工具,更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利用。
这话倒是圆滑,既没有说相信殷寻,但也没有说他就是这么目的。
殷寻笑了笑,觉得这回答果然符合她的性格,像个泥鳅一样滑溜溜的让人捉不住。
真心不需要过度宣于口,他没有去提那些年卑微苦涩的暗恋时光,更没有去提当初在殷家遇见她,看着她和殷戎在一起谈笑生风的时候心里是如何铺天盖地的刮起旋风的。
他只道:“云顶镇上带回去的那只鸭子养的很好。”
余意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听见他说,“在你不知道我的心思之前,其实我们相处的很好,所以,能做朋友吗?”
“……”这要怎么回答呢,其实敷衍的点一点头也可以,但这人的目光过于赤诚,以至于余意竟然没办法随便应付。
最后,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是觉得没什么必要的。”
毕竟她跟殷寻也不是多么要好的关系,再加上现在她又知道了殷寻的心思,所以再相处下去难免给彼此造成困扰,所以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拉开距离。
闻言,殷寻眼眸一瞬间暗淡下去,但依旧强撑着朝她笑了笑,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意,“我知道了。”
他苦笑着,“从小到大,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我,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殷戎身上,似乎他是那个白天鹅,而我只是毫不起眼的丑小鸭。”
“他太优秀了,所有人都喜欢他,而我,永远是被忽视,被嫌弃的那个。”
余意骤然便想到当时在殷家的时候殷家那些人对殷寻的态度,似乎他说的没什么错。
于是她拧眉,“可丑小鸭原本就是白天鹅,你现在也验证了这一点,不是吗?”
不是。
殷寻安静的注视着她,如果撕开他这一层伪装出来的皮囊,便能清楚的看到底下那只已经腐烂掉了的丑小鸭灵魂。
格格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