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行抬脚,一步跨过,便到了中州。
寥寥几道神念投射过来,紧追随他。
厉天行脚步停顿,他想起些什么,“放在以往,此战必为整个世界所见,但可惜,如今多了几分寂寥。
既然如此,满足你们。”
他挥手,莹白的仙光绽放,凝聚成镜,在整个中州,在苍玄大陆,在北原,在西陵界绽放。
无数人看到了他。
“这是厉天行?”
“神凰族那个人?”
很多宗门长老是认识的,但如今无数弟子也看到了,自然无比激动,心神颤栗。
在这个时代,多数人获得消息的方式,都是道听途说,或者大宗门公布消息,很多人甚至从未见过神凰族强者。
“听说他成仙了,这就是仙吗?”
在银色的镜子中,他们只看到一道背影,迎着黑暗走去。
道行高深者,才发自内心感慨,以投影映照诸世,需要极高代价,他却随手如此,丝毫不担心消耗。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金乌族,夜无辰看着那景象,脸色复杂。
“这个人好可恶,真能装!”
还有这人前显圣的办法,要是我就好了。
族长冷澹地看着,“他只是想让所有人看他斩掉邪魔源头,以此清洗罪名罢了。”
李家。
虽然厉天行走了,几位太上长老却未有丝毫放松,紧皱眉头,“他去遗落之地了?”
“云鹤,你不说源头在白冰身上吗?他去那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啊。”
云鹤看着天空上厉天行的映像,冷笑道:“这人好大的威风,要让下面那些家伙看到吗?别吓着他们。”
“算了,让他们看吧。”神幽摇头,此战厉天行若胜,一切都没有意义,他若输了,又何必阻止他们见证历史。
安映秋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映照在天空的镜子,微微蹙眉。
总觉得哪里怪异。
“白冰呢?”
李清思挠头走过来,“你看见没?”
“没有。”
“我听云鹤长老说去闭关了,还不给我说在哪,这么重要的事情还闭什么关,都要错过了。”
安映秋紧皱眉头,没有说话,她注意到厉天行前进的方向,竟然是千里坟区。
那里确实有“远古邪魔”进去的痕迹,她与白冰一同进去看过,而且...
“你要不,再去找一会吧?”安映秋说。
……
无数人看着,厉天行来到一片枯萎之地。
“这里是...遗失之地?”
“是禁区,他去禁区深处了,这里果然是远古邪魔的根源吗?”
厉天行横穿禁区,路过千里坟区时,朝下看了一眼。
那里有人在狂欢。
那是一群奇怪的人,或者身体稚嫩,却长着老者头颅,或者肢体残缺,爬满蛆虫,却在奔跑。
他们都在看着一个方向,有的双手合十祈祷,有的涕泪交加,在呼唤着什么“先驱者”。
那是他要去的地方。
“又是一帮来自远古时代的邪魔。”
厉天行漠然瞥一眼,一脚下去,群山崩塌,那些狂欢者瞬间面目苍白,面露绝望。
黑雾翻滚,一脚之下形成的风暴,就席卷了整个遗失之地,飞沙走石。
但这时,他脚又停下了。
原因很简单。
他脚抽筋了。
身上仙光流转,领域张开,厉天行神色冷然,“保护这些蝼蚁不如的东西,有意义?”
他走到了第四禁区,以至更深处。
先前他曾来过,这里有特殊规则,所有修道者,实力都要遭到压制。
但这次,他没有,因为他已超脱,没有什么能压制住他了。
“出来吧。”厉天行说。
他负手而立,上一次是与邪魔谈判,但这一次不是。
“他在做什么?”
“对谁说话?远古邪魔吗?”
世人通过映像,看到了他,皆内心疑惑。
厉天行漠然站着,并不着急,他抬头看着冥雾,说道:“你的计划其实很好。
你释放你的领域,覆盖世界,让修行者互相残杀,让他们自己内耗。
如果我不行动,或许,他们将至在无休止的杀伐之中,陷入衰退,而你借此汲取世界力量。
但可惜,你忘了一点,世人不是棋子,我也不是。
你在布局之时,也要做好随时被反噬的准备。”
他抬头,一字一顿地说:
“我愿背负屠戮众生之恶名,来拆穿你的阴谋,我是你的破局者。”
世人听到,莫不震撼。
“难道,他杀那么多人,这才是真正原因?”
“不管如何,他若能解决远古邪魔,清理黑雾,便值得称颂。”
“还真是。”夜无辰道:“被您说中了,他果然是想洗白一波。”
金乌族长漠然看着。
“无耻之徒。”
而禁地之下,厉天行继续道:“你害我那么多族人死去,我上次与你谈判,你高高在上,置之不理。
但这次呢?既为远古意志,天道法则,为何躲躲藏藏。”
这让很多人同样疑惑,这是怕了吗?远古邪魔,也会畏惧?
“既然不出,我请你出来。”
厉天行伸手,两手掌心释放微光。
一明一暗。
光芒越来越盛,亮光灿烂若烈阳,乌光漆黑如渊,一时间那映照诸天的景象失真,画面割裂。
这是世人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唯有金乌族长以及朱雀族长老认出,那是仙气,几乎无穷无尽的仙法气息。
“开天。”
“辟地。”
厉天行双手一合,再一张。
轰隆隆!
黑雾以他掌心为界,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道裂缝无比狭长,贯穿中州,甚至延伸到海域之上,久违的阳光投射进来,照亮地面。
黑雾领域像是一块幕布,被撕开了。
“看,有东西!”
世人未待震惊于这奇观,便有人看到了黑雾裂缝中的东西。
是一个人。
或者说一张脸。
“咦?怎么会是这个人?”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世人观察那映像,全部瞥见了那张年轻的脸。
同时一道眼神看过来。
下一刻,那画面出现裂纹,轰然炸裂。
厉天行施展的所有映像,如镜子一样同时破碎。
而禁地深处,厉天行童孔陡然一缩,他的感知能力瞬间消失,修为干枯,默默酝酿很久的招式,连带着他的道基,在这道目光投来的一瞬间全部崩塌。
世界瞬间变成了黑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