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衡正色凝神,细听三公主的脉搏。
听了好一会儿,再听,又听,眉头终于微微皱起。
老管事和婵娟都紧张地注视着薛玉衡,只不过这紧张的原因却各有不同。
陵君行沉声道:“如何?”
隔着帷帐,薛玉衡再次看了看那犹抱被子半遮面的三公主一眼,这才转过身来,“恕在下愚钝,未能探出三公主是何病症。”
薛玉衡出身贵家,少时伴读太学,见昭王殿下以臣自称,后来入了隐医堂,虽爷爷和父亲仍在朝为官,他却自诩方外之士江湖中人,哪怕面对皇帝,也只肯称一声在下了。好在他与陵君行向来关系不错,陵君行也并不计较他的失礼。
老管事一听,顿时急了:“连薛公子你都看不出吗?那不是病得很重?”
薛玉衡可是神医葛隐的嫡传弟子,在这京都中算得上是医术最高明的人了,便是比起太医院的医官,也不遑多让。
连薛公子都看不出三公主得了什么病,那可怎办?
“病得很重倒也未必。”薛玉衡悠悠开口,“许伯放心,我虽然看不出三公主患了什么病,却能判断三公主并无大恙。”
陵君行皱了皱眉,第一次对薛玉衡的医术产生了怀疑:“她的脸色,很不正常。”
薛玉衡不紧不慢道:“的确比常人苍白了几分。不过在下确认三公主脉搏跳动极为正常,怕是在床上躺久了,缺乏日晒运动,身体有些发虚而已。”
床上一动不动躺着装昏睡的秦落羽,差点喷出一口心头老血。
好嘛,薛玉衡就差直言说她装病了。
陵君行似是将信将疑,“可用开什么药?”
“不必。是药三分毒。三公主没什么大毛病,每日起来多去院中活动活动,晒晒太阳,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秦落羽:“”
心里只求着这位薛玉衡薛公子薛大夫薛神医能少说两句,差不多得了。
偏偏婵娟这丫头沉不住气,一听薛玉衡明里暗里说她装病,顿时蹦了出来:“怎么可能?我家公主这几天饭都没怎么吃,每顿只喝了点汤,奴婢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从来没见过公主虚弱成现在这样,她怎么可能什么病都没有?”
秦落羽要是现在能动,真想扑过去捂住婵娟的嘴。
薛玉衡这个人聪慧绝伦又极为毒舌,跟他掰扯估计只能是自取其辱。
果然,就听薛玉衡意味深长道:“那得问你家公主了。在下行医多年,不过据实言之,三公主,她确实不曾生病。”
秦落羽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抠出两栋楼来。
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躲一躲这尴尬至极的场面。
老管事懵了懵,随即由衷放下心来:“没生病就好,没生病就好。老奴这两天可是睡都睡不安稳,就怕三公主病得重了。”
薛玉衡笑了笑,“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再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看。”
陵君行终于开口,嗓音淡淡的,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不必。”
如果薛玉衡都看不出她有病,那太医院的人来了也只是徒劳。
“既如此,那在下告退。”
房间里的熏香味太过刺鼻,薛玉衡既然完事了,一刻都不想多呆,当即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