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门口立着两排路灯,灯火昏黄而模糊,一群穿着高一校服的学生们都在路灯下三五扎堆的蹲坐着,宁愿在这里热到流汗,也不愿意去大礼堂里接受钱主任的艺术熏陶。
林时兮出来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碰见了几个学生会的学姐。
学姐们正倚着门口的石柱聊天。
“今年的迎新晚会,真的是一点阳间的东西都不整啊。”
“是啊,没想到钱主任的歌喉越来越阴间了。”
“性感主任,在线唱歌,勾魂索命。”
“从此以后,钱主任,就是我的神。”
“怎么说呢,咱就摸着良心说话吧,钱主任的这歌唱的,白天听了想砍人,晚上听了想挖坟。”
“真是这样,我想夸他都找不到地方夸,只能说谢谢他让我知道了呕哑嘲哳难为听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大呢,怎么一直没见他?我一定要问问他,这晚会的节目表,他是怎么敢批准通过的?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你还想找老大啊?他有先见之明,早在钱主任登台之前就溜了。”
秦不言正在路灯那边蹲着躲清静。
抬头看见林时兮过来,秦不言“喀嚓”几下咬碎棒棒糖,拍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将白色糖棍往路边的垃圾桶里一丢,然后抬手朝前面指了过去:“诶,妹妹,你看那俩兄弟,是不是你们班的?”
秦不言说的那俩人是沈妄和谢衍。
他们两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大礼堂里出来了,估计也是听不下去了,两个人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面前还站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卷发女生。
看打扮是这场晚会的主持人学姐。
三个人离的距离不算远,就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说话的声音能听得挺清楚。
林时兮没说话,跟着凑热闹的秦不言看了一会儿,在听清楚三人说话的内容之后,林时兮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又是诧异,又是意外的表情。
秦不言见状,挑起了眉梢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时兮慢吞吞地回道:“惊讶的表情。”
“这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啊。”秦不言又从兜里摸出来一根棒棒糖,两下拆开糖纸,将棒棒糖咬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那俩哥们儿长那么帅一张脸,女孩子们跟他俩搭个讪,那不很正常?”
林时兮看他一眼,然后欲言又止。
跟帅哥搭讪确实是挺正常,但问题是被搭讪的那两只好像是一对啊。
学姐当然不知道这些,搭讪搭得正起劲,还不走寻常路子:“我家祖上是正黄旗的,后来为了避祸才不得不改了名字,不瞒你们,其实我的本名是乌拉那拉静宁。”
说到这里,学姐下巴微微抬起,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矜持的傲慢:“不知道两位学弟叫什么名字呀?”
谢衍直接听笑了,漂亮的桃花眼稍稍一弯,眼神温柔起来,只是说话的语气和他的眼神截然相反,倦冷而玩味:“我啊,尼古拉斯土狗。”
沈妄单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还在谢衍肩上松松搭着,闻言,眼皮子掀也没掀,反而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我,阿莫西林胶囊。”
“……”
公主殿下沉默了。
公主殿下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拒绝高贵的公主。
围观群众是听笑了,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嚯,这俩兄弟有点意思啊。”吃瓜群众之一的秦不言听得直乐,“下次要是再有人问我名,我就说我叫阿司匹林药片。”
林时兮为之惊叹的重点和他不在一个上:“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同时跟两个男生一起搭讪啊?”
“孤陋寡闻了是不是?”秦不言一本正经地说道,“人家是公主啊,那皇帝都还后宫佳丽三千呢,她堂堂一个王族公主,要俩男人过分吗?”
林时兮:“……”
虽然不过分,但是——
朋友,你翻翻日历,这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现在是21世纪了,这年头能被称作公主的,那只能去迪士尼里找了。
“跟你说个八卦,这位公主殿下,是我隔壁班的。”秦不言吊儿郎当地一抬下巴,朝那位尊敬的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听说祖上是真的皇族,满清八旗之一。”
林时兮:“?”
秦不言:“当年我们新高一开学的时候,她家里来了十八辆保时捷开道,每辆车上都竖着黄底红边的贵族大旗,场面摆得可大了。”
“……”
林时兮感觉自己在听什么有声。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