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公关部的经理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
此刻，说话的声音却也克制不住地抖：“怪我，一开始没太在意这个讨论，还想着应该能引导一番，顺势宣传一下人造皮，没想到别人早我们一步。”
简莫染并不想浪费时间去追究责任。
她也清楚当务之急应该做什么。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飞快吩咐道：“先尽最大的努力将舆论控制下来，羽霓新品上市成绩不错，被对家盯上很正常，先别慌，我马上到公司。”
她习惯性地发号施令：“你们先联系最开始发出来的那些营销号，看不看能不能撤下去，撤不了保留追究他们法律责任的权利。”
如果不是营销号背地里煽风点火，舆论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控制住了。
公关部经理连声应下。
霍烬炎跟着简莫染一前一后出门，手里还拎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染染，把围巾系上，我送你过去。”
简莫染脚步停顿了一下，站在台阶下由着霍烬炎将围巾系上了。
她神色凝重得很，看得霍烬炎也跟着揪心了起来，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说：“染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简莫染不想让他跟着担心，飞快道：“我可以解决的，你就别操心我了，羽霓自从创立到现在，经历过多少这种事了，这次，也一定可以平安度过的。”
简莫染到公司的时候，公司楼下却是堵满了记者。
她下意识想起了上次跟季洁一起被记者堵的场景。
霍烬炎还没反应过来，车钥匙就被简莫染拔了下去，她先一步下了车，在外面用车控锁将车门反锁了。
如果有什么危险，她并不希望把霍烬炎牵扯进来。
“染染！”霍烬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车门已经被锁上了，他拉了两下，没拉开，脸色一下变了，一巴掌拍在车门上，“简莫染！”
他的嗓音都克制不住地有些尖锐了起来，眼眶一下有些红了，心底的怒火翻涌上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简莫染被记者围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简莫染要一个人去面对什么。
他想不通为什么不让他陪着。
记者堵着简莫染追问：“简总，相信网上的消息你也看见了，你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羽霓要生产具有安隐患的皮草制品吗？难道为了赚钱，你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吗？”
“简总，很多人都说人造皮草中的气味具有致癌的风险，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简莫染根本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层层围住了。
她冷着脸，目光一点点从这群人身上移过，深呼吸才能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开口道：“麻烦各位先让一让，这件事就是对家恶意针对，我们的产品没有任何安隐患，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揣测，聪明人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
记者却不会因为这两句话就轻松放过简莫染了。
有些不怕事大的，甚至直接说：“你当然会说你的产品没问题，可你说了能算数吗。”
简莫染当然是绝对自己的产品没问题，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私心作祟。
记者继续追问道：“你敢拿你们的产品当众去做安生产标准化评定吗？”
简莫染抿了一下嘴唇，心情阴沉到了极致，耐着性子反问回去：“我有什么不敢的？”
保安总算过来了，将简莫染保护在了里面，简莫染却没跟着离开，而是继续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会去专业的部门做生产标准化评定的，也一定会让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付出代价。”
她这番话算是勉强震住了这群人，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简莫染就抓住了机会，又补充了一句：“羽霓的服装存在质量问题都不可能存在安隐患的，而羽霓的质量……相信买了产品的人心里都有数，我不会让那些诋毁的人，毁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
简莫染被保安护着往公司走，走到公司门口却停了下来，继续说：“你们如果还有什么具体的问题想了解的话，可以跟我们公司公关部的约采访，这种跑到公司门口来堵的行为，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相信你们都是有素质的记者。”
保安这才找到机会接了一句：“都散了吧。”
记者门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了，用算了少了刚开始的劲儿。
简莫染微微松了一口气，隔着人群看了马路边的车一眼。
虽然知道这些记者不可能拿她怎么样，可刚刚，她下意识不想让霍烬炎陪她一起经历这些糟心的事。
霍烬炎一定会生气的，可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简莫染深吸口气，将车钥匙抛给保安：“送过去吧。”
保安手忙脚乱地接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将钥匙拿了过去。
记者已经散了，公司门口恢复了平静，车门被打开的时候，霍烬炎隔着不算遥远的距离，入目的，却是简莫染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左手垂在身侧，指关节上有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流了下来，他却恍若未觉，目光沉沉地盯着简莫染消失的那个方向，眼神深邃阴鸷。
保安被他吓了一跳，递钥匙过去的手都有些哆嗦，颤颤巍巍地不敢看他：“霍总。”
霍烬炎冷着脸将钥匙接了过去，语气更是冷冰冰的：“关门。”
车门刚刚被关上，车就一下冲了出去。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发泄出来，顶着一张阴沉沉地脸进了公司，吓得前台都不敢跟他打招呼。
方媛去他办公室送资料，一眼就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口，吓得脸色剧变：“你受伤了？”
霍烬炎没心情周旋，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冷硬：“东西放下，出去。”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呆会儿。
“你怎么了？”他这样，方媛更不放心了，皱着眉不确定地问，“你该不会跟简莫染打架了吧？”
不怪她会这样误会，实在是除了简莫染，她不知道还有谁会让霍烬炎受伤，没有人会让他变成这幅模样。
平常他是冷着脸，可至少还有一点儿人气，如今却是一点儿烟火气都看不见了，满目阴鸷，浑身那个阴沉的气场，让人隔着老远就想退避三舍。
方媛还真是不太会说话，一句话成功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霍烬炎脸色更难看了，语气又冷又硬：“我让你出去。”
方媛却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冷脸那般她微微摇了摇头，嗤了一声，自顾自地低头说：“看来还真是跟她有关……”
她将文件放下，却没离开，目光在办公室显眼的位置看了一圈，问：“办公室有医疗箱吗？”
霍烬炎这下是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方媛深深看了霍烬炎一眼，沉默地抿了一下嘴唇，驻足片刻依旧没得到回应后，才转身出去，却不是生气了，而是下楼去对面的药店买了东西，又从新回来了。
等他在进办公室的时候，霍烬炎已经平静了许多，只不过脸色依旧紧绷，说话的语气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你很闲吗？手上的项目都做好了吗，天天往我这边跑干什么，方副总监，提醒你一句，距离新项目招标只有一天了。”
“我知道。”方媛现在才不想跟他讨论工作的事，径直走到他的左手边，顶着他的手，“把手给我，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霍烬炎并不在意，察觉到方媛伸手过来想拉他，手缩了一下：“不用。”
他现在心情极度郁闷，已经顾不上手上的伤口了。
方媛动作顿了一下，脸色微变，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害怕你伤口感染了，影响了接下来的工作而已。”
她语气冷淡，还真有几分那种感觉了，淡淡道：“毕竟程序员的手是很重要的，我没有什么私心，所以，你没必要像防贼一般防着我。”
霍烬炎垂下眼眸，这下总算有了一点点妥协，却是让方媛把东西放下，语气依旧冷漠：“我自己会处理。”
“一只手怎么处理？”方媛这下有些不满了，皱着眉满脸不悦，“霍烬炎，我们好歹还是同学，就是我就是想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而已，至于这么防备着我们吗？还是说，你是什么大姑娘，手我还不能碰了吗？”
霍烬炎脸色更沉，满脸不耐烦：“我没求着你给我处理，我都说了不需要。”
他心情不好，自然不可能给方媛好脸色看，没好气道：“别一副在我这里受气的样子看着我。”
方媛捏着药店药品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将手中的塑料袋子都攥皱了，要是换了心理承受能力弱一点的人，恐怕都已经哭出来了。
可方媛甚至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生气。
的确是她自己凑上来的，这些她都愿意受着。
她深吸口气，慢慢走过去，将碘酒拆开，拿了棉签出来，强硬地将霍烬炎的手扯了过来，说：“你就当我狗拿耗子好了，反正我不可能看你受伤无动于衷的。”
她突然强势起来，霍烬炎都没防备，就让她把手抓过去了。
他愣了一下来不及反驳，方媛已经用蘸了碘酒的棉签轻轻擦拭伤口旁边的血迹。
霍烬炎缩了一下手，她可能以为他是疼了，下意识轻轻吹了两下：“我尽量轻一点，你别乱动，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啊？”
霍烬炎垂着眸子，沉默地撇开视线。
方媛知道他不可能回答的，好在她也不是非要知道这个答案，只专心给他处理伤口，擦干净血迹之后消毒，然后用创口贴把伤口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