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义闻言略感吃惊:“……那么快!前辈,难道你要提前离开留云城?……”
对于丹尘子的离去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之前两人交往时后者已屡屡提起其为人行踪不定,经常飘忽于大津各地,尤其是本草、九鼎、巨箭和云台等各门派的坊市之间,帮助人家炼制丹药,好多赚一些灵石。
然而,就在前两天他们在这里喝酒时,丹尘子表达出来的意思还是计划要在留云城呆上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今从嘴里面又变成了另一番说辞,证明是自己有什么要事非离开不过的了。由于得到了他许多炼丹术上的指点,加上年纪要大上自己很多,即便是修为相近,也应理尊称为“前辈”。
“滋!……”,双手飞快地撕下一块金黄色的沙虫肉干,一边慢慢置入嘴中轻嚼,一边默默点头。虽然此时在丹尘子那一张稍显风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现出心事重重的模样,但是已然没有了平时玩童嬉戏的招牌式表情。
“呵呵!前辈,世事无常啊,本来正欲想利用这特殊的个把月时间讨教一些突破一品炼丹师的关键技艺。既然有要事要离开,就只能等以后的机会了。当然,‘风刀子’之事好说,毕竟在下这里还是有一些存量的。”
罢了,柳义仰头又灌下两小杯“风刀子”,双目微闭之中闪烁出几丝狡黠,右手一探,从左手戴的储物戒子里面拿出一盖口塞得严严的褐色大缸,放在地板上:
“送您一百斤吧,饶是您酒量吓死人的,一天半斤也足够喝上六、七个月。我这里还留了一百多斤,等您办完了事,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实则他耍了个小心眼,当初从长河门的常天魁十人那里可是缴获到了四千余斤,加上之后的那一段时日都是忙于打打杀杀,根本就没有真正地喝过多少。
可以说这些杯中物自己的存货相当的充足,然而他目前还没有真正了解丹尘子的底细,一下就全部亮出家底的话,那就等于告诉对方:
长河门的那些失踪的人就是我杀的,你,他们原来的“风刀子”一滴不剩都存在我这儿呢!
另一方面,他着实非常想从对方那里学习到精妙的炼丹术;同时,私底下还有一个小算盘,那就是与之斯混熟了以后,请他帮忙炼制那些“增气丸”、“冲气丸”和“聚精丸”,
好让自己那些没有仙根的亲人和比较要好的朋友能过上一把修真的瘾,要不然最低限度也可以来一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无疾而终。
“啊!真的!!……你不会拿一些凉水来哄老夫的吧?……”,丹尘子双眼顿放亮光,蹭地跳了过去,猛然揭开盖子……
“哈哈!……是真的收窖上百年的‘风刀子’!太好了!!……”,霎那间,一股股浓烈的酒香向四周弥漫……
……
一个月后,春意盎然,云台门。
云台五峰,峰高均在三万尺以上,分东、南、西、北、中五峰驻立,占地五百余里、雄据一方,这些山二万尺以下常充满了的白雾,越往上越是浓厚,如果人在空中,从下往上一层一层条缕分明,如同白色织锦铺就的楼梯,显得极为状观,又透露出几分飘逸和神秘。
而在雾中,岩峰秀丽,林麓幽深,苍松劲柏,茂林修竹,中间还不时长着各种各样的奇花瑞草、灵草灵树,争夺斗艳,盎意横生,则令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造化之妙。
云台门总部,位于五峰中间最为浑厚雄壮的中峰,五千尺高处的一方圆十余里的山间平地,几十条道路纵横交错,它们的两边建了许多古色古香的房子,建筑规模已如大津世俗的一些偏远小县城。
中轴线上占据中间的那一栋占地面积最广、最为高大雄伟、雕龙画凤青砖碧瓦的自然是正堂,它的两边均是与之材料和结构相同、但又明显矮小上一筹的房子。
它们之中有一栋横额牌匾上书“龙门堂”三个笔走龙蛇的飘逸大字,正是整个门派负责招收门徒的地方,那三个字字大概是取象于鲤鱼跃龙门,一过此堂便成为云台门门人从而身份倍增的意思。
就在刚才,他拿着“本草堂”投门保单,利用留云城的特殊传送阵直接来到了这里。
即便是任何一个门派对于筑基期的修真均于张开双手欢迎,但是一些基本的情况还是要进行考察的,如:来到门派的目的、出身如何、是否有什么阴谋等等。
刚下传送阵,向驻守在那里的几人说明了来意之后,他先被两人带去一个单间那里住下,接着被告知马上填写了一份简历,里面无非是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出生地之类的,当然还有家庭主要成员情况、学过的功法、个人特长等等。其它方面都按计划写了上去,倒是年龄这一项,他琢磨一下,便写了“三十岁”上去,毕竟如果如实地写上二十五岁,以他这种五灵根的资质达到这样的程度说你吞下了什么天材地宝都难免会让一些有心人惦记上。
相反,以逆向性思维增大自己的年龄,再说遇到什么天材料地宝,可信度还大上一些,也不容易引起他人的妒忌。
至于别人是否得出来,早就想好了:自己所修炼的“黄龙五变”锻体功法早已将骨骼改变,外人很难出来。
刚填完那份三、四页纸的简历,不到片刻功夫,此刻又有另两人来收了那张简历,同时带他至这个叫“龙门堂”四楼里面的某个房间,说是对其身份进行相应的严格检验,到了那里,不用推房门自己已打开,迈进去,一——
那里竟然是一布置得类似于审讯室的地方,四壁空荡荡显得黑漆漆的,只有中间的位置从房顶上方照射下一不知名的白炽强烈光束,下面放置着形单只影的圆木凳,正前方系一排桌子,后面襟危正坐着面似铁板的二男一女。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女的居然还是柳义的“老熟人”——兰珂。大概她立功之后得到门派的精心重点培养和保姆式重点关照,短短三年过去,其修为已然由之前的筑基中期到了后期,脸上更摆显出一副傲人一等的神态。
“还磨蹭什么?快进来!坐在凳子上面!!”,依旧是清脆而带着些许铿镪又稍稍有些傲慢和煞气的声音,兰珂仰头娇叱将在门外欲行又止的柳义叫了进来。
“说一下自己的简要经历。”
“各位前辈好,在下陈仁,大津汉江郡人氏,早年流落四方,无意中得到修真功法,并获得一些奇遇,专修炼丹术,目下系一品炼丹师……”柳义打定了在云台门务必行事低调的风格,作出了一副战战兢兢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朝着三人打辑之后,这才缩手缩脚步颤微微地回身走到凳子坐了下来,而且还比较猥琐地貌似长了疮似的只用了半边屁股之中的一半掂在上面。
“咦!这个人在我的印象当中应该是从来没见过,可是怎么令人有一种脊背骨发麻的感觉!!……”
“嗯!……不对,此人一身的庸俗之气,资质极其低劣,即便他的修为与我一样到了筑基后期,但实际年龄已经过了三十,也整整比我大上了五、六岁,哼!有什么了不起!!这应该就是如他所说走了什么狗屎运、吃到了什么天材地宝,才堪堪达到这样的成就。”
“来,师父之前的提醒没有错,这段时间强行修炼了他所传授的‘云龙九剑’之后,自己着实难以驾驭住那一股凌利的剑气,以至心神不定、错念纵生,这样的废物竟然也令自己发生了幻觉,来以后自己得放慢速度了,以免将来出现走火入魔!”
此时,虽然她没有认出柳义是谁,但不知她天生的感应强烈还是其它原因,在见到对方第一眼时,心里面居然莫名的一荫生出了几丝警悚。
待了他的简历及用神识反复观察修为,发现只是一除了一心钻研炼丹术之外,其它方面均为一无所长的废物的时候,才对其又生起轻蔑之心。
接下来,三个人几乎以聊天的方式向柳义询问了半个多时辰的问题,大到宇宙观、对轮回学说的认知和感悟,小到小时候做什么错事甚至是喜欢吃什么东西、喝过什么茶或什么酒等等似乎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然而,得到过方阳明他们魔鬼训练过的柳义可没有这么想,这种方法正是自然不敢轻视,提起了百倍精神认真应对,上述那些问题则按事先所教的,能如实回答则务必要如实回答,而且要在瞬间将它们在脑子里面放空,就象是春风拂柳、雁过长空,无踪无迹。
而少数自己非要骗人不可的一些话,则必须每一字每一句包括顺序都要在心里面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如此,方能确保在下一关最为重要的审问中安然无恙。
柳义心下知晓,他们这些貌似无心的问话似乎显得杂乱无章、无关痛痒,实则暗藏杀机、环环相扣,只要被问者其中说了一句假话或者某一个环节交待不清,基本上就没有机会逃脱得出他们的“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