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着这样的前提下。
发现了这一切的自己,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于是他冲上前去,拉住了正欲进入会场大门的池田惠,想要阻止对方。
“老师?”
池田惠看见来人后,大吃一惊,吓得连忙四处查看。
“跟我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池田惠往僻静的地方走去,不想要被太多人看见。
否则,若是被有心人拍照记录,并且发到网上去的话,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池田惠自然也明白这点。
因此并未进行任何挣扎,而是乖乖任由他拉着,将自己拉到了平静的后巷中。
在达到这里后,他便松开了池田慧的手。
质问对方:“池田同学,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要知道,近些日子来,不少老师反应她上课打瞌睡、睡觉,简直目无尊长,扰乱课堂纪律。
这样下去,即便是想要考一个不入流的大学,都够呛。
“老师,你不会明白的。”
明明是夏季,池田惠却双手抱着胳膊摩擦着,一副看上去很冷的模样。
她低垂着眼眸,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哀愁之色。
没有过多的言语。
只是那么一句简单的“你不会明白”,就让人仿佛心如刀绞。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去劝慰饱受苦难折磨的人,就会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同情,及怜悯。
因此池田惠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好在,他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困境。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母亲那边,我也会找人代你照顾。你只管安心读书,考上理想的大学……其余的事,我都会为你解决的,相信我!”
他的目光坚定,令池田惠不禁有些动容。
自己,真的可以选择相信吗?
如果对方像是那些,只懂得说漂亮话的大人一般,那自己不就……
一时间,池田惠陷入了犹豫中。
“没关系,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他看出了对方的纠结。
于是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张个人名片,交给了池田惠,并道:
“如果决定了,就打电话给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或是什么困难的地方,就可以打电话找我。不用担心,老师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坚定的话语,目不转睛的眼神,的确让池田惠感受到了一丝安慰。
“我会考虑的……”
池田惠说着,抓紧了手中的名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
三日后。
某天夜里,池田惠突然打来了电话,似乎想要告诉自己,她已经做出决定般。
可是,那时的自己,正在参加同事聚会。
聚会的氛围十分欢快,大家都正在兴头上,喝得兴高采烈、面红耳赤。
正是因为这样的氛围,让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手机响了。
因为电话无法被拨通,便自动转到了语音留言。
他是在聚会结束,从居酒屋出来后,才发现池田惠打来的未接来电,以及语音信箱中的留言。
“老师,救救我……”
这是第一条留言。
急促的语气,显得十分匆忙,以及焦躁不安。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她一般。
隐约还可以听见,不断加快的脚步声,似乎想要逃离一般。
“老师,救救我……”
这是第二条留言。
与第一条留言相比,间隔了五十分钟。
声音包含哭腔,显出了她的焦急不安,与惊慌失措。不停传来的抽泣声,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
“老师,永别了(さようなら)……”
这是第三条,也是最后一条留言。
语气变得平静的不少,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决定面对事实一般。
然而声音太过轻飘。
更何况还说出了那个,饱含着“诀别意味”的“永别”词汇。
一切,都显得太过不寻常了……
听完语音信箱中所有留言的自己,瞬间就仿佛酒醒了般,连忙给池田惠拨去了电话。
可是,根本没有任何人接听。
只有不断响起的忙音。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将池田惠所可能前往的地方,全都寻找一遍了。
可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根本不见任何成效。
甚至进度依然是零,半点池田惠的影子都未发现。
直到……
他在经过一个隧道,听见了两名小混混的谈话,再联想到池田惠在语音留言中的语气时,心里隐约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
为了验证,两名小混混口中,在隧道被不知名男子带离的女子,是否是池田惠,他连忙前往了那个,二人口中“好像是开车前往了港口”的地方。
说到港口,这附近也不过只有一个废弃港口罢了。
驱车需要二十来分钟的功夫。
…
“最后,我的确在那个废弃港口,发现了池田。
她躲在角落,双手抱在一起,低垂着头,瑟瑟发抖着。
模样显得很是无助。
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了……我很难不去想象,尚处在花季年华的她,究竟遭遇了怎样不堪回首的事。
第二天——池田自杀了。”
他神情低迷的说着,脸上写满了愧疚和自责。
“如果我当时,能够早点接到池田打来的电话,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如果我当时,没有去参加那该死的聚会,也许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惨剧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是我——杀了她。”
虽然省略了很多细节。
可即便只是这样的大概,也足以让毛利兰的心,颤动了一下。
那样的遭遇……
即便不明说,也知道是什么。
一个女孩的一生,就这样被毁掉了。
她的一生,都将活在折磨之中,活在阴影中。
外界的言论,不仅仅是安慰,还有着批判与质疑。
甚至还会有一些好事者,仗着言论自由,肆无忌惮的在网络上敲着键盘,进行着轻而易举的“暴力”。
将言语的利刃,无情地刺入受害者的胸膛。
进行二次伤害。
“老师……”
毛利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因为还未知晓他的姓氏。
因为对方曾说过,自己是老师。
她便选择了沿用这个称呼,去呼唤对方。
“这并不是您的错,您不必太过自责。真正有错的,是那个对池田同学做出伤害的人……”
说罢,毛利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追问道:“那,后来呢?池田同学的母亲,怎么样了?”
“死了。”
“什么?!”
毛利兰大吃一惊。
“就在池田离开不久后,因为受不了邻居们的碎言碎语,割腕……自杀了。”
他将手放在栏杆上,用力抓紧着。
双手在不停颤动着,说不清究竟是出于愤怒,还是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