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皇后带着身后的侄媳回自己的凤翔宫,一进门,看着两边的宫女把台阶打扫得干干净净,摆设还是如往日一般,皇后也忍不叹了一口气。
回头,不顾身份的拉过了自家侄媳妇的手,语气中带着无数感慨的说。
“我自打十五岁那年,便入宫成了陛下的皇后,这些年来,虽不说是殚精竭虑,可身在高位,也总是俗事缠身,而今入了一趟冷宫,这心头倒像是明朗了许多一般,许多事,或许争与不争都是一样的,然而,唯有涉及到自己的这件事,并非如此。”
“当日我明知我是被陷害的,可是手头并无可用的人,身边这几个人也做不了什么主,只能被人冤枉着,塞进了冷宫当中。”
“好在这些年总还有两个面子上的人情,这些人愿意保我一条性命,在冷宫之中也能勉强度日,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多受多少折磨。”
皇后一边说一边满是怀念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地方,这是皇后的宫殿,代表的是无上的权利,是全宫廷当中无数女人都想住进来的地方。
然而,这些女人各个面上和谐,内里藏奸,直到如今,唯一能看出来这份野心的也就只有一个曹贵妃罢了。
可难道其他人没有这份野心吗?当然不是,她们每个人都期待着自己的倒台,或者自己先走一步,至少,要让她们有向上爬的机会。
原先的皇后是想过不争的,可是不争的结果呢?身陷囹圄之中,无人救驾,就连自家侄子为自己多辩解了两句,也把一条腿搭在了里头,这孩子自此以后再不会有光明的前程。
一家人已经为自己牺牲了这样多,现在还谈什么争不争?当然要争!还要报仇,还要让自家人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受人仰望!
董湘君也感受到了皇后身上这股格外激荡的情绪,出于对皇后的担心,他轻轻敲了敲皇后的手,让皇后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来,而后她一边扶着皇后往里走,一边语气里带着些疑惑的问。
“姑姑,既然已经知道争与不争都是一样的,那就更不能急功近利了,曹贵妃如今倒是狗急跳墙一般,拼命的想争取呢,可又如何?”
“人要分清自己的位置,您在皇上身边就是个不争不抢的角色,做好应该做的,那才是不争,也是争,整日惦记着皇上,把其他事情都耽误了,反而不好。”
皇后连连点头,原先在宫中之时,她只自认是个主管,只要管着这些人,整日里别惹事生非就行。
可如今看来,这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一个皇子在自己眼前没了,这怎么可能是小的惹事呢?先前的平和也都是假的,这些人早就已经暗戳戳的准备,躲在暗处动手了。
“姑姑,既然今日得了陛下的两分宠爱,自然也该把宠爱捏在手里,不管是宠爱还是尊敬,您都得让人知道陛下心中有您的位置,这样其他人才不敢冒犯,端庄贤淑自然重要,可位置稳固,同样重要!”
皇后便点了点头,在宫中,谁也做不成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树欲静而风不止,早晚都是要走上一样的路,既然这样,又何须对日后的敌人这般抬举呢?
“我听说宫中有一位云嫔娘娘,姿色双绝,堪称同贵妃难分高下,只是这些日子一直被压制着,如今连陛下的面都很少见到了,可有此事?”
皇后原先对宫中的事情不怎么精心,而今听到了这话,便皱眉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了自家侄媳妇说的女人是谁。
是了,宫中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女人,是梧州来的,在京城中没什么亲眷,只是在一位舅舅家住了两日,便入宫待选了,后来也没见她和亲戚有什么联系过,想来关系也淡薄,
更何况这位后来阴差阳错的失去了一个孩子,在宫中就更没位置了,光是小产后将养的这两个月,就足够让皇上忘了这个人了。
皇后不明白,自家侄媳妇又怎么会问起这个女人?
董湘君语气柔柔的劝说:“我猜测姑姑许久不曾同陛下来往了,想必那点一情分也早就淡了,而今靠着这两次偶遇,才让陛下多重视了些,可到底没有办法长日里同贵妃抗争,与其这样,娘娘何不拉出一个大阵来,排兵布阵一般,好好同这位不通文墨的贵妃比较一番?”
皇后听了这话就有些动心,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按照她如今的年纪,若有孩子,也该成人了,这个年纪的女人还在后宫邀宠,当然显得丢人。
贵妃而今也因色衰爱弛,不再有那么多的宠爱了,既然这样,和那个不知深浅,仍想着孤身战斗的贵妃相比,皇后这个阵营的确成了一个容易拉拢帮手的地方。
“娘娘可以多想想,云嫔既然有本事怀一个孩子,日后将养好了身子,没准能怀第二个孩子,再加上先前小产的事儿本就蹊跷,最大的得利者就是贵妃了,您何不直接拉起阵仗,将这事的嫌疑引起到贵妃头上,到时候不需多言,云嫔自然也就知道站在谁身后了。”
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至少不比狰狞的去自己奋斗,而是站在这里,就有人解决问题了,这样的好处,皇后也不想拒绝。
更何况云嫔家里本就离这远一点,在京城中没有几个得力的人,自己这个皇后抛出的橄榄枝,当然会显得格外的重,这算得上是一个得力又好用的帮手。
所以在斟酌之后,皇后便立刻拍板,将自己的同盟首先定下来一位,只是这事儿在落实上还有些难度,皇后从没做过拉拢人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面对着满脸捂住的皇后,董湘君略叹了一口气,语气更放柔了,低声安慰。
“不是叫姑姑去孤身犯险,而是叫其他人去跑腿,您只需坐山观虎斗就行了,您永远是和风霁月的,这点只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