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朝臣们面面相觑。
今日,太子殿下居然比那不成话的二皇子还要晚来,且见他眼底青色愈发的深,又见他身旁的林谏命脸色苍白,半脸青紫,眼肿如核桃,加之太子看她的眼神似乎与往常略有不同……
有情况!林谏命昨夜是与太子起冲突了吗?!
众朝臣的八卦之心跃跃而起,相互挤眉弄眼,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来,又无勇将敢做那领头羊往那二人跟前打听一二。
就在他们相互撞肘,挑眉呶嘴时——
“林大人,你昨夜是被人揍哭了吗?”二皇子惊奇地问道,又意有所指的瞇眼看向太子。
朝臣们纷纷心有灵犀的竖起耳朵静默,同时想:这二皇子还是有所长的。
林燕芝嘴角抽了抽,拱手回:“谢二皇子关心,昨夜有个歹人突然出现吓着下官,导致下官夜里噩梦连连,床塌反侧时不小心掉落于地砸了脸。并非挨了揍。”
“当真?”
“当真?”
两声当真同时而出,林燕芝眼珠子滴溜溜的看了看太子上司,又瞧了瞧那个歹人心想:你俩心里没点哔——数吗?
她摊手说:“假的,不过是从昨夜到今晨肚子痛极,往返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
秦天安想了下,犹疑地再问:“在﹑在哪摔的?”
林燕芝没好气地抿嘴回:“院里。”便转过身去,再也不理他。
朝臣们八卦过后,不知脑补了什么,有的人屏着呼吸,有的悄悄挪动脚步,更甚者立马抬起手以袖掩鼻。
林燕芝察觉众人的异举,再也忍不住,鼓着腮帮子说:“真在院里摔的!”
秦天泽闻言低头哑然失笑,复又抬头正色道:“不错,本宫作证,是在院里摔的。”
太子殿下都发话了,朝臣们便也不好再继续那些小动作。
只有秦天安在想:大哥作证?大哥昨晚去她院里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摔成这样……
难得地,今日朝会早早就结束了。
看着顿时作鸟散的众人,老皇帝不禁疑惑:众卿今日居然如此文静。
墨华轩内,秦天泽坐于案前专注的边看书卷边写批注,而林燕芝则双腿交替地一曲一直的立于他身侧,一边偷偷打着呵欠,一边拿着热巾敷面。
忽然,门外有宫人抬了一堆东西候着,程东请示:“殿下,这桌椅放在何处?"
秦天泽却转头问林燕芝:“林大人,你瞧着该放何处?”
见她似不解,便解释:“这是给你准备的,不然,本宫看你再多站一会似要软下去了。”
“谢殿下恩典。”林燕芝在房内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屏风后停了下来:“臣以为,此处甚好。”
真真的好,上司瞧不见,爱干嘛干嘛,回去叫桃杏给我弄点小零食,躲在这时不时来一口,这得多爽啊!
秦天泽看着屏风后那模糊的身影,眉头微微屈起,本略有弧度的嘴也抿成了一线。
程东见主子变了神色,想开口提醒下正巧笑出声的林大人时,秦天泽却先一步出声:“那便依林大人。”
闻言,程东当下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将东西摆放好。
林燕芝瞧着那张刚摆好,上面放了厚厚一层垫子的官帽椅,开心得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舒爽了一会儿,忽又烧屁股似的跳起拱手:“殿下恩典,臣,十分感谢!”
秦天泽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殿下,二皇子求见。”程东躬身拱手,心里奇怪,因为墨华轩乃东宫要地,除帝后外,其余人等一般没什么要事都不会在这求见太子,而二皇子非得在这时见太子,不知所为何事。
秦天泽将还没看完的书卷仔细放好后说:“让他进来吧。”
“大哥,快!换上便衣随我出宫。我快被糟心得就算有十个柳歆作陪都开心不起来了!”人未到声先行的秦天安不由分说便直径走到桌后想将人带走。
秦天泽一个侧身,避开了那只狼爪,好脾气地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二弟要带本宫去何处?”
“昨日,我在母后宫里跟崔先生才下了十六子,母后忽然折了回来,很是焦急的跟我说让我带大哥出宫去游玩,我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成想!她午膳、晚膳都在提此事。”
“甚至方才,下朝后刚踏入殿中,她就命人赶我出去,并下令今日我若是不带大哥出宫游玩,就把我好不容易收集的君子扇给烧了,那怎么行!这可是宋时风先生的遗世之作啊!”
秦天安激动得把手上的扇子举到秦天泽的面前,嚷嚷着此扇有多么的珍贵。
秦天泽拨开那晃得他发晕的扇,默然无语,轻叹一声后,忽认真地在思考什么。
片刻,应了声:“好。”
秦天安一脸神秘地笑说:“大哥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今日保准让大哥满意!”
蓦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屏风后跳出:“二皇子是要带咱们的殿下去哪?”
“你、你原来在的啊!”秦天安惊道。
林燕芝一副你在说废话的表情盯着他看。
“踏青楼,登云宵,林大人就不便跟去了。"秦天安挑眉戏谑地说完又转头再次催促着“大哥快去更衣,晚了就会错过了尧姑娘的唱湖了!”。
没被他如此直白的告知所吓退的林燕芝,眼看两人抬步要走,急喊:“臣也要去!”
开什么玩笑,公费玩乐,不去的是傻子!而且声色场所耶,她在原世界本就偶尔得陪客户去唱歌拼酒,来这不得好好见识一番古代是怎样的?!
两位少年郎同时脚步踉跄了下,回头讶然看她,只见她气鼓鼓的,义正辞严地说:“臣身为谏命使,须得跟着,免得殿下情不自禁下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秦天安哭笑不得地想:他母后就是要大哥做出点什么来才安心啊。
“不可以!你一女子去什么去?!”说完还往前上手戳了戳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
“二皇子请自重!”林燕芝狠狠拍掉那爪子,又说“下官换上男装不就可以了。”
秦天安正身,抱着双臂,一边嘴角扬起:“那倒是可以,但……林大人,你有吗?”
林燕芝语塞。
……除了朝服,她还真没有。
秦天泽看着对持着的两人,纠结了一下便说:“无妨,本宫那还有几套早些年的衣服,应该合身。”说完打量了下林燕芝,似又想到了什么,唤了程东,悄声交待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天安本还想说些什么,见状只好也赶紧跟上。
林燕芝则在程东引领下,独自在偏殿中更衣。当她拿起那叠浅墨色的衣服时,一条极为柔软的白色细长布条滑落于地,她稍一细想便知这是作何用,心想:太子不愧是太子,想得还挺周全的哈!
等她穿戴好了,还特地让人给她拿了青黛画了个浓眉,对镜欣赏了下自己的手艺后才满意地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