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薄云蔽天不见月的时候,有人在吨吨吨地灌着补汤,有的人则在研究着从哪翻墙头最便捷。
尧杳在苏府门外绕了半圈,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前方那穿着紧身黑衣,玲珑浮凸,半遮容颜的女子也正和她一样要一跃而上,她一边挪动脚步慢慢上前,一边抽出腰间的软剑。
那女子猛地转过头来,也举着手中的银剑。两人就这样隔空对峙着。
半晌,尧杳觉得干站着没什么意思,于是悄悄在手袖处按了一下,一颗糖莲子便滑落到她掌心,她迅猛的往那女子射去。
那女子显然也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脚下一点,一下子就跃到了她的面前,两剑相交着,尧杳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来找苏府麻烦的?”
那女子点头,她那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
尧杳语调轻快地道:“同路人。”
那女子听罢,审视了她一眼,还是不信的把剑又逼近她半分:“既是同路人又怎会大半夜的穿白衣?”
尧杳回道:“哦,我这不是想着就算打不着人也能把人给吓个半死嘛,不然我披头散发干嘛?”
女子愣了下,试探性的略收了手,尧杳比她更为干脆,直接把软剑收回腰间:“你目标是谁?说说看,指不定我干完了,心情好就帮你一把。”
“萧氏。”
“巧了。”尧杳心中啧啧称奇,这萧氏的人品是有多差?大半夜的让人都偷摸着来找她麻烦。自己今日就该跟乖徒儿一起进去,这可比看那什么抢亲有趣多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又开口问:“巴掌?”
这无厘头的话,一般人就算有聪明的脑袋也不一定听得懂,偏偏,那女子就是听懂了:“果真是同路人。”
于是她们决定临时组个队,你探路,我顾后,几个旋转跳跃滚地板后,她们就顺利地来到了——
苏丞相的寝间。
据过往的调查得知苏丞相除了萧氏就没旁的女人,她很是得宠,原配夫人还在时,她虽不是妾也不是通房,只不过是借住的,却也常与苏丞相滚床单。原配夫人离世后,这两人更是晚晚同睡一屋。
只是她们没想到,今夜的苏丞相居然独守空房,她们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真是麻烦,白走了这么一段路。
最后又猫着身滚了一路,终于来到萧氏的床边,那女子扬起手就要打下去时,尧杳拦住了她,将她扯出房间去。
女子眼里充满疑惑地看着尧杳,尧杳小声道:“你打算就这样打她一巴掌?”
“公子说了以牙还牙。”
“那把她打醒了要怎么弄?”
女子露出了冷酷无情的眼神:“她若哼出一声,就让她永远哼不出声。”说着,盯向了她自己手里那寒光乍现的银剑。
这时,突然来了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要不是她们有内功,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也听不见。
她们对视了一眼,立马闪到墙角处的草丛后,尧杳小小地露出头来。
咦。苏家大小姐?难不成她也是来给乖徒儿报复的?
只见苏嫣然小小地打开了窗,拿了个竹筒往里吹了吹,之后迅速关上就走了。
尧杳和那女子商量好了之后,这才捂着鼻子再次踏进萧氏的房间。
……
放假过后的社畜又得过上苦唧唧的被逼起床的日子。
林燕芝依依不舍的向自己的床道别后就穿戴整齐,去到了内殿。
昨晚大半夜喝了三碗甲鱼汤,精力无处释放的秦天泽,最后顶着一双熊猫眼看了一轮日出。
当他看到林燕芝出现在眼前,想起她昨夜说过的话,心情不好又精神差的他只淡淡地说了声:“燕芝早。”就径自地走了出去。
林燕芝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她的大脑不禁给她播放着: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不是,他这回是真的因为没睡好还是自己真的惹他生气了不自知?
她大步跟上,一把抓住他的袖摆。
程东见状,挥了挥手,屏退了其他宫人,昨夜他就看出了苗头,估计是殿下被林大人嫌弃那里不太行,然后就吵架了,林大人也是的,这、这可是男人的面子啊!怎能说得?
看吧,这不就来哄咱家殿下来了。
“殿下,您昨晚没睡好?”
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又问:“为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因为燕芝你昨晚说的话,我……”他轻叹了一声,“罢了,再不走就得晚了。”
听得一头雾水的林燕芝站在了原地,被一脸了然的程东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他对她说:“林大人,若想在东官继续得宠,那便听奴才一句劝,有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不必那么较真,把话说出来。”
林燕芝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要是被人叫成了臭太监,我看你是不是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她不就问了一句那卫世子什么时候到而已,至于嘛?
唉,这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搭错线,难为自己之前心里头还小鹿乱撞了下。
下意识地又想起了在浴池里,自己那吓人的心跳声,他那白皙的后背。
她立即捂住了自己那正要发烫的脸。
秦天泽走着走着见她没跟上,转头却看到她捂住了脸,便快步走到了她面前,一把扯下她双手,抬起她的脸。
原来不是在哭,但她这脸红得不太正常,他担心的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间,没感觉异常,便俯下身想用额头去试,就快要碰上时,被她轻轻推开了。
“臣、臣没事,殿下,我们快走吧。”
秦天泽看着她跑开了的背影,眼神愈发暗淡。
她这是……在抗拒我?
大殿上,与朝臣议完要事后,老皇帝看着这一个两个脸色异常的,且苏丞相今日也告了病假,忍不住就说了句关心的叮嘱:“立秋了,各位爱卿可得注意天气变化,适时的添衣。”
众臣整齐划一的拱手谢完老皇帝后,突然有一个平日不怎么起眼的出列道:“陛下,臣有一事要说,明日卫世子便到来,臣昨日听见百姓们都在说希望林大人她能收拾整齐再与太子殿下同去。”
老皇帝一听,嘴角压不住地上扬了些许,他清咳了一声,抑住想要笑喷的心情,故意屈起眉头严肃地说:“坊间传言朕也略有耳闻,林谏命,你可听见了?”
林燕芝连忙拱手道:“臣也听见了百姓的议论,明日臣定不会有损陛下和太子殿下的颜面,也定要打破百姓们对臣的误会之言。”
本来心里乌云盖顶下着大雨的秦天泽一下子就放晴了,他心想:所以,其实真的跟卫千城无关?
老皇帝则玩起了他的龙须,颔首道:“好。无其他事今日就到这,退朝吧。”
下朝后,林燕芝在自己的位置上,破天荒的没有在睡觉,而是拿着毛笔,十分专注的在写写画画,她想着昨日买的胭脂水粉,衣裙配饰该怎么搭,装扮成什么风格,才能在明日闪瞎他们。
最后拟了三套,想了想,还是得去问问上司的意见,不然等下他若都不满意又抽起风来,这谁受得住?
她拿着那三张纸,越过屏风正要喊一声殿下时,抬头却瞧见了他居然难得地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小心放下纸张,弯腰观察起他的睡颜。
看着他那又长又浓的睫毛下的一片青,玩心忽起,她直起身,一手撑桌,小心地拱着腰伸长了手越过他的身子去勾桌上的笔。
在林燕芝努力着动作时,秦天泽已被她垂落的长发拂面扰醒了,只不过他想看看她这是想做什么,便小小微笑了一下又闭上眼装睡。
终于拿到了的林燕芝,一手托头一手举着笔,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叫你阴晴不定,叫你莫名其妙对我生气,哼!把你画成个大熊猫让你出去被人笑话,嘻!这里来一圈,那里……”
未等她把另外一圈也画上,她那执笔的手就被人握住,一个天旋地转的,她就被反压在椅子上。
“殿﹑殿下醒﹑醒了?”她想把作案工具藏起来,却一下子被他拿走。
秦天泽满脸宠溺地看着她:“燕芝画得可开心?可解气了?”
她别过脸去,声若蚊蝇地说:“臣﹑臣不敢”
他用指尖抹了下自己刚被画的位置,把指尖伸过去,让她看那上面的墨迹。
“如果仍未解心中之气,那你就继续画吧。”
她便又看向了他,手很自觉的要去拿他递过来的笔时,他又说道:“待你画好,就到我了。”
“嗯?不是,殿下为何也要画臣?”
“因为燕芝昨晚回来,不跟我诉说趣事和委屈,开口就是问别的男子,还想要为他精心装扮。”
林燕芝扬起小脸急着反驳:“臣哪里是为他,臣是为了自己还有为了给殿下您长脸。”
秦天泽脸上的笑意更浓:“嗯,我知道了。”
“那殿下是不是可以放过臣?不画了?”她讨好地说着,慢慢地挪开他执笔的那只手。
“还是要画。”
他转动眼珠,按住了她的后脖子,作势要下笔:“乖,就画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就好。”
她边抵抗边说:“殿下!不要,臣不要!”
就在他们两人嬉笑打闹时,程东走了进来,拱手道:“殿下,尧姑娘求见。”
得不到响应的他疑惑地小小抬起头来,觑了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
哎哟!我的亲娘耶!
怎么就每回都让我这太监瞧了个正着?
老天爷你这是何意?!
不过……殿下的椅子是不是也要换把大一点的?还是说他们就喜欢这样?
程东自个儿在那揣测的时候,秦天泽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咳了一声后说:“进来。”
尧杳进来后看到自己的徒儿坐在了主子的椅子上,而主子则顶着一个黑圈傻站着,这画风既诡异又有趣。
她打趣地问:“乖徒儿,殿下的椅子可好坐?”
他俩人这才反应过来,迅即换了位置,林燕芝打着哈哈问:“师父是来找徒儿的?”
“哦,我昨日不说了要替你打回去?这是来向殿下禀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