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邪恶......
齐槐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忍不住的挑了起来。
果然如此,这跟他猜测的一模一样,王座之下镇压的就是邪祟。
而且这种邪祟......
齐槐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心念一动,瞳术悄然运转。
在瞳术跟清风的双重加持之下,他顿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看见了一些寻常人难以看到的东西。
只见那个黑黝黝的不规则洞口之内,缓缓逸散出了一缕缕的灰气。
这是纯粹的恶,极致的邪。
比他在暗夜天海当中看到的那些邪祟,本质上要精纯的多。
当齐槐看到灰气的时候,他的檀中穴那枚凝聚出来的金丹之上,便这么突兀的出现了一缕灰气。
灰气比头发丝还要细十多倍,缓缓在金丹的表面萦绕,好似一只吐着信子,伺机而动的阴冷毒蛇。
它在寻找恰当的时机,然后张开它的血腥大口,展露出隐藏起来的獠牙。
人王失算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齐槐居然还会有这么强大的瞳术,居然可以看到镇压着的邪气。
邪气一旦入体,那可就糟了。
如果换成其他人,那根本不会发现体内的异常,从而只能成为邪气的养料。
但是,他是齐槐。
他用千万种毒物锤炼了自己的体魄,他融合了九种上古血脉来实现生命本质的升华。
《仙木奇缘》
他更是用蛮荒古阵法给自身的窍穴附灵,他的檀中穴内,可是有着一枚六道轮回的符文。
所以在金丹上出现那一缕邪气的时候,齐槐的身体便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惊慌失措,反正这只是一具化身罢了。
但齐槐并不准备舍弃化身,他的双手立马掐出了一枚古怪的符印,黑与白在符印之上流转。
随后。
齐槐轻声呢喃,符印瞬间入体。
那是六道轮回的一枚符文,但是跟齐槐在地府中领悟的不同。
这是他最近感悟天地法则,提升了阵道造诣之后,领悟出来的第二枚符文。
符印入体,瞬间化作黑白磨盘,悬浮在檀中穴金丹之上,缓缓旋转。
磨盘的转动速度非常缓慢,但是却散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吸附在金丹之上的邪气不受控制的被磨盘吸了上去,随后无穷无尽的轮回气息浮现,似乎要将邪气就这般磨灭。
这一刻,邪气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齐槐悄然吐出了一口浊气。
“还好处理起来简单,否则这不知名的邪气入侵体魄,天知道会出现什么诡异的玩意。”
这东西毕竟是人王这般强者配合大阵所镇压的,齐槐虽不害怕,但并不会掉以轻心。
他能够有如今的成就,虽说大部分靠的都是生灵天秤,但是这跟他自己的谨慎,也脱不开关系。
俗语有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所以齐槐一上来就整了一个轮回磨盘,直接给邪气弄了个大的。
不得不说,效果斐然。
随着轮回磨盘的转动,齐槐仿佛听到了邪气不甘的嘶吼声。
声音内夹在了无数种负面情绪,如同恶魔的呓语,又好似灵魂的呻吟。
总而言之,诡异的很。
当齐槐解决邪气的一瞬间,王座之下的洞口深处,忽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黑色光芒。
洞口是黑的,但是这一道光芒也是黑的。
只是它更纯粹,更深邃,更极致。
如果齐槐能够深入洞中不知多深,看到这道黑光的话,那他定然会悚然一惊。
这是暗夜天海深处的气息,或许还是非常靠近中心的地方,才能够拥有的力量。
这个镇压在王座之下的邪祟,显然跟暗夜天海同出一源。
当然,齐槐暂时并不知晓这些。
他重新看向了王座之下,不过这一次,他并未再施展瞳术。
齐槐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
借助眼中的一缕清风,他终于看到了大阵的主阵纹。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眉眼舒展而开。
齐槐没有耽搁时间,赶忙盘膝而坐,照着那枚繁复无比的符文开始了解构,临摹。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五雷阵法跟天王镇邪阵的符文比起来,显然是后者要更加繁琐,更为晦涩难明。
这是齐槐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从排名上就能看的出来。
可六道轮回大阵的符文,却是相较来说简单了许多,这让齐槐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现在可供参考的古阵法太少,暂时还总结不出规律。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如果说他能够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那他在阵法一道上将会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阵道大师的名号,方可称的上是名副其实。
“或许随着领悟越来越多的古阵纹,能够有所得吧。”
齐槐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不再松懈自己的心神,全神贯注的去铭刻天王镇邪的符文。
幸好他在真血境的时候,融合了上古神象的血脉,对镇压一道早就有所领悟。
现在两相配合起来,铭刻的速度可谓是相当之快。
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这一次,他准备将其铭刻在左臂的窍穴当中,到时候双拳轰出,得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景象?
滚滚天雷垂落,王道之力涌现而出,先镇杀,再轰杀!
单只是想想,齐槐就很是兴奋。
如果前几天在魔界的时候已经领悟了此等符文,那他搏杀魏清那个人奸哪里用得着那般费劲儿?
逼着他不得不自爆了数具化身,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
人王殿陷入了一片寂静,大殿内各处的符文散发着微微的光芒,洞口散发出的邪气很快就会被大阵的力量绞杀。
然而。
邪气被绞杀之后,虚空中似乎留下了某些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感知不到。
这种无形之物,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阵法的力量,缓缓的从王座之下钻了出来。
紧接着,它好似一张无形的大幕一般,悄然朝着盘膝而坐的齐槐笼罩了过去。
齐槐的心神已经全部沉浸在了符文的铭刻之中,对于它的入侵,只是感觉有一缕清风拂过面颊,便再无其余感觉。
这一次,它已经学乖了,不再想着去檀中穴,而是悄然来到了脑域眉心所在之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随后,它缓缓归于了沉寂。
齐槐毫无所觉,在人王殿盘膝坐了三个时辰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金色的流光,举手投足间,浓浓的镇压之力弥漫虚空。
齐槐咧开嘴角,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天王镇邪阵,这就算是成了!
接下来就是隔三差五的来一趟人王殿,加深对阵法的领悟,将其余的阵纹也铭刻入体内窍穴。
齐槐最后看了一眼王座之下的洞口,强行按捺住了他强烈的好奇心,随后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当他离开王座的范围时,瞳孔内的那抹清风缓缓漂浮到了眉心,重新变成了一枚符印。
......
轰!
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人王殿内的符文再次隐匿了起来,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王座镇压着的洞口一如往常,那道极致的黑色目光似乎已经消失了。
不过,深处的黑暗却在发生着剧烈的翻涌,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再翻身似的。
大殿外,齐槐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的眯起了眼。
刺目的天光直直的射在了他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
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悬崖的边缘,抬眼远眺前方。
齐槐的目光透过了厚重的云层,看到了横亘在大地上的长城。
宏伟、壮观,这些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长城。
此乃,天堑!
“这里是山海关最高的地方。”
忽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齐槐的背后响起,他早有所觉,故而并不意外。
齐槐转过身,面容悄然变幻,在他身后站着的正是王使郁霓。
郁霓那双修长嫩白的双腿,在天光的映照下,莫名的有些刺眼。
“定山侯,你既来了三王宫,怎的都不跟我说一声?”
郁霓幽怨的看着他,眉眼之间似乎有三分责备的意思,但是齐槐却并不会当真。
他不是阴叶飞那种蠢货,脑子里装的不是屎,虽说郁霓...的确长得很美。
“哈哈哈,郁霓姑娘来的巧呐,本侯正要去寻你呢。”
齐槐哈哈大笑了一声,张口就找了个借口。
闻言。
郁霓扯了扯嘴,显然根本不信他的托辞。
不过她是个心思聪慧,知晓分寸的女人,并未在这件事情上有过多的纠缠。
“定山侯这么受王的器重,日后可是要多多照顾小女子。”
“哪里哪里,本侯只是做了些许小事,侥幸得王召唤罢了,反倒是郁霓姑娘贵为王使,身份地位贵不可言,本侯可比不了。”
齐槐的回答滴水不漏,直接打了个哈哈,丝毫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曾想。
此言一出,郁霓顿时捂着嘴轻笑了几声。
“定山侯可真是个妙人,你可知道,十侯殿想要来三王宫,无论事情大小,都需要先行在山下等候。
待到通报于我,再由我去请示三王,随后将王命传达而下。”
闻言,齐槐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头,不确定的问道:
“难道说,瀚海侯他们从来没登上过三王宫?”
“这是自然,三王肩负重任,且寻常时候都在沉眠,容不得半分的差池。
别说瀚海侯了,就连我也未曾见过三王,只能在殿外等候。”
郁霓的笑容有几分古怪,看向他的眼神有一抹揶揄之色。
齐槐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合着自个儿刚才的话简直不堪一击啊。
只是他没有想到,三王宫居然这般神秘。
而且听郁霓刚才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齐槐没有去解释,他轻咳一声,随后试探性的问道:
“不知郁霓姑娘适才所言,三王肩负的重任...当然,若涉及机密,姑娘就当本侯从没问过。”
“定山侯不用如此紧张,这虽是机密,但关内也有几人知晓其中一二,定山侯今日能站在此处,就已经是王的默许。
我说与你听,倒是也不算坏了规矩,只是定山侯莫要与他人言即可。”
“郁霓姑娘放心,本侯自是知晓轻重。”齐槐一脸正色。
眼见如此,郁霓莲步款款,走到他的身边跟他并肩而立,一双美眸同样看向了长城的方向。
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齐槐的鼻尖,很是好闻。
郁霓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后红唇轻启,贝齿轻碰,缓缓道:
“山海关,镇邪祟,挡妖魔,这便是我等的职责所在,妖魔之乱定山侯也经历过,自是不用多说。
至于这邪祟,那便是三王宫的职责了。
三王一直在沉眠,便是因为他们要用自己力量,来镇压上古的邪祟,以免生灵涂炭。
这些上古遗留下来的邪祟,足以称得上是不死不灭,故而只能镇压,却不能绞杀。
这些邪祟,比之妖魔还要更为强大,一旦脱困而出,关内能够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齐槐不禁陷入了沉思,此前从来未曾想到三王要镇压邪祟。
如今亲眼看到了天王镇邪阵,见识了邪气的诡异跟恐怖,他忽然明白了为何普通弟子不可靠近三王宫。
这是为了他们好,否则邪气入体,神仙难救。
只是此前他本以为,只有人王需要镇压邪祟,没想到其他两位王境,居然也肩负着这般职责。
他忽然想起了适才郁霓所言,这里是山海关最高的地方。
齐槐扭头看去,目光看向了高大的人王殿,心中忽生感慨,忍不住的轻声道:
“这里同样也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呐。”
闻言。
郁霓转过身,缓缓颔首,笑吟吟的说道:“定山侯说的没错。”
“天塌下来,自有三王顶着,这便是人族。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只要留有火种,终有一天会成燎原之势!”
齐槐的目光渐渐的坚定了起来。
“定山侯,此间山高风冷,不如去我那里稍作安歇,喝几壶清茶?你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商议一下过几日封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