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游园会,我下了一盘大棋,本来前些时候就已经做成了局,不过符公子一直未曾进入帝都,我便一直拖着。”
太子殿下看着齐槐,一脸的凝重,沉声说道。
闻言,齐槐脸色如常,他早就知道了关于游园会的消息,只知道那将会是一番盛景,却不知道太子还有其他的谋划。
“这盘棋若是没有符公子,把握只有五成,但有了符公子的加入,可以达到九成。”
他其实本来想说十成十的,但是转念一想,话要是说的太满,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棋局向来都是千变万化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另外的突发状况。
意外总是会发生,只是或大或小而已。
综合如此所想,他最终还是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把握只有九成。
齐槐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他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让太子有这么大的信心,一个人就能顶四成的把握。
不过这也暴露了太子的想法,很明显,他阵盘棋,是针对神明落的子。
“太子心中所想,我已然知晓了七七八八。”
齐槐微微一笑,摆出了一幅胸有成竹的姿态,他似乎已经看透了太子。
太子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在装呗,齐槐已经展露出了他的无敌姿态,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
当然,太子之所以能对齐槐一见面就如此放心,自是一番细细的思量的,并非是冲动之举。
他们想要弑杀神明,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暗中谋划了许久,准备了许久,发育了许久。
譬如一旁的穆临风,他在还是一个真血境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这个组织,如今一路晋升,直接成为了紫府境,在整个大夏都拥有着赫赫威名。
这自是离不开大夏太子的帮助,其中给出了不少的修行资源,还有许许多多的便捷。
可以说这个由太子占据主导地位的组织,如果从阴暗的地下浮现而出,那么人们将会看到一个庞然大物。
此等庞然大物,一旦被神明所知,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定然会使出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拔起。
尤其是,现如今太子亲口说了大夏人皇出现了问题,到时候一旦爆发冲突,人皇的胳膊肘到底往哪一边拐,还是个大问题呢。
穆临风赌不起,李青阳也赌不起,太子殿下更是赌不起。
没人能够赌的起。
而这也就是为何太子跟齐槐只是初次见面,第一次发生接触,太子就能对他完全放心,无条件的信任。
弑神者的名号,就是最好的理由。
当齐槐将青阳神明的真身猎杀殆尽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的站在了神明的对立面。
他就已经跟太子一方形成了天然的同盟,他们早就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更不要说李青阳在跟齐槐进行了短暂的接触之后,曾经专门来信告诉自己,万万不可对此人怠慢,更不要对他产生轻视。
一人顶四成的把握,这可不是数字,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太子看了齐槐一眼,拿起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轻轻晃动着茶杯,看着在茶水中上下沉浮的茶叶。
“既如此,不知符公子心中是作何想法?”
穆临风悄悄竖起了耳朵,心底似乎有一根弦被人挑动了起来,无比的紧张,但就是不松手。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太子殿下的眼神之后,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自然是......”
齐槐将弓箭放在了桌子上,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指关节轻轻的敲动着桌子。
他敲桌的动作不快不慢,但非常富有节奏性,就像是锤击在战鼓上的鼓槌,正在撩拨着两人的心弦。
“不会推辞。”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是从齐槐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金石一般,锋芒之色悄然出现。
弑神者跟太子之间的同盟,就此形成。
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目的达成一致的时候,接下来便是信息的交换,细节的商议,就如同棋局刚开始一般,黑白双方不断落子。
这口大瓮,终究还是需要一只漂浮在天上的王八跳进来,或许......
王八不只是一只。
但这就要看捉鳖人的手段能力了,巧合的是,齐槐最擅长的便是捉鳖。
桌子上的古朴大弓瞬间消失,被他收回到了储物戒指之内,随后太子将他面前的茶杯满上,开口说道:
“这一次的游园会,会有某些人来此,如果路上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两位王,五位侯,至于余下修行者,大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齐槐思量着,心底估计着自己这一方的力量,两位王应该有穆临风一位,另一位估摸着比他也强不了多少,五位侯级,还得看窍穴的附灵程度,不过应该也都差不多。
这等实力,放在山海关中,那将会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不过放在大夏,却是算不得什么。
齐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着开口道:“殿下,五成把握,怕是说的多了吧。”
如果只是这等实力,想要猎杀神明,那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痴人说梦。
想要弑神,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当年齐槐弑杀青阳神明之时,他先砸毁了城中金身神像,紧接着就是灭杀了城主府的一众人等,随后又跟神明发生了大战,最后才将真身彻底灭杀。
而同样的事情,除了齐槐之外,将没有任何人能够再复制一次,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的。
太子微微一笑,面对齐槐的质疑没有任何的心虚,他伸出了手,在面前石桌下方的某一块凸起上轻轻一按。
只听阵阵的机关声音响起,石桌出现了淡淡的震动,一枚枚的阵纹出现在三人的脚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了这里。
“符公子,请。”
太子微微一笑,做出了请进的姿态,似乎是害怕齐槐不放心,穆临风先一步走了下去。
齐槐艺高人胆大,他敢孤身进梅林,就已经有足够的底牌,可谓是底气十足,丝毫没有其他的担心。
故而,他没有迟疑,直接便是跟在了穆临风的身后,迈步走入,最后的太子又伸出手在另外的一处凸起按了几下,石桌再次发生了震动,洞口缓缓闭合。
这梅林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没想到内中居然另外有一番天地。
齐槐看着石洞两侧镶嵌着的颗颗夜明石,心底暗自骂了一句。
狗大户。
地下的甬道很长,齐槐释放了神念探查了一番,发觉他们是在斜着向下走,约莫走了三公里之后,面前豁然开朗。
密密麻麻的繁复纹路爬满了这间开辟出来的洞穴当中,齐槐只是看了一眼,立马便是动了三分的心思。
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觉这石室并非是后天开辟而成的,似乎是先天形成,问过太子之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事实果然如此。
“符公子果真是见识非凡,且看这里。”
太子走到了石室的最中心,上面有一方四四方方的石台,中间凹陷,镶嵌着一枚手臂长短的物件儿。
这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还有一缕缕的古朴气息,金光散发到空中,就像是灵气一般,悄然被室内铭刻的纹路吸收殆尽。
至于东西的本体,乃是一根杵,杵身上铭刻有两个古字,降魔。
这竟是一根降魔杵!
观其年代,感其气息,这就是妥妥的上古之物,绝对没有错。
“由此物在,定可弑神!”
太子指着降魔杵,重重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一脸的凝重之色,沉声说道。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齐槐眼皮一跳一跳的,心惊无比,这降魔杵上散发着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他只是稍稍感知了一番,便觉得好似触碰到了某种大恐怖。
太子说的没错,有此物在,定可弑神。
齐槐走进了两步,皱起了眉头,绕着圈观察着眼前之物,他心底隐隐有一种猜测,如果证实了的话。
那这一趟大夏,他可真的是来的太对了。
见状,一旁的太子也开始讲述起了此物的来历,向齐槐展示着此物的恐怖之处。
“这根降魔杵,是我偶然发现所得,当年梅林修建,也是为了掩盖此物的存在。
降魔杵重见天日的那一刻,直接镇杀了两位巅峰化灵境,重伤了一位紫府境。
那位新王,如今还在闭关养伤,境界有跌落的风险,降魔杵的力量还在他的体内肆意破坏,但没有任何解决之法,只能用自身的灵力不断的去填补,以水磨工夫来磨灭力量。”
话到此处,太子的语气里满是感慨,如果当年没有这档子事情,那么他现如今这场棋局能够落的子,还能够更多几颗。
不过只要此物能够弑神,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太子眼中的感慨转为了坚定,欲成大事,往往会伴随着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后续经过仔细研究,这才发觉此物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我翻阅了诸多古籍,在上古时期找到了他的蛛丝马迹。”
齐槐缓缓点头,附和道:“这降魔杵上的气息,的确是上古的,不会有错。”
闻言,太子挑眉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惊。
这个不知具体根脚的弑神者,似乎对各方面都有一定的了解,居然连上古的气息都能辨认出。
不过齐槐越强,反而是一件好事,他们接下来的把握也就越大。
太子踱步而行,走到了降魔杵的一侧,指着其中一处细微的地方,说道:
“石壁上的纹路并未查出到底是何物,不过之所以笃定此杵能够弑神,便是因为这一滴血液。
我怀疑这是一滴神血,乃是当年上古之时,降魔杵弑神之后留下的血液,证明着它的过往辉煌跟荣耀。”
太子殿下一脸严肃的郑重说道,齐槐顺着他的指向朝着那处看去,心脏猛的停跳了一拍,瞳孔猛缩。
这哪里是什么神血,这他妈明明是一滴至强者的血!
这一瞬间,齐槐全懂了,他感受到的恐怖气息根本不是什么降魔杵,而是上面沾着的这滴至强者的血。
齐槐绝对不会看错,他山海关的化身储物空间之内,还放着那根诡异的黑色蜡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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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强者的血,这是何等恐怖的东西?
别说神明了,按照邪至尊那厮所说的话,如果是至强者还活着的时候,从他体内挤出的一滴血,随随便便碾死一个至尊。
只有时间才能磨灭至强者血液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这也是为何那位被重伤的紫府境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闭关熬时间。
这也是为何降魔杵上明明沾染了一整滴完整的血,威能却只有这么大一点。
可想而知,当年在巅峰时刻,这根降魔杵是何等的辉煌?
“符公子,怎么了?”
太子殿下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身后响起,齐槐这才收回了飘飞的思绪,心神从遥远的九天之外回归了体内。
他缓缓摇了摇头,开口道:“无事。”
闻言。
太子殿下的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莫名的光芒,他脸色如常,但是他显然不相信齐槐适才所说。
而他不知道的是,本以为背对着齐槐,自己的一些细微表情跟动作不会被他发现。
但是太子永远都想不到,有些人的身后,那可也是长着眼睛的。
影子早就已经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齐槐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他当然不会把至强者的血这种珍贵无比的东西告诉太子,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份上呢。
但是嘛,这降魔杵,还是放在他的手里安全点,只见齐槐随后开口道:
“我略微感知了一番,降魔杵威能极大,不知太子准备如何催动?”
“此事由临风来做,他在肉身之上的锤炼从来没有松懈过,让他来执掌此物,是最合适的,一旦出了什么差池,也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符公子且放心,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能够弑神,死又何妨?”穆临风向前跨越一步,正气凛然道。
闻言,齐槐不禁微微颔首,这个穆临风虽然有点蠢,但是脾性却是最对他胃口的。
相比起来,他对太子的戒备反而更深,或许是因为他常年身居东宫,已经在涉猎帝王心术,做事总喜欢藏起来一点。
哪怕他对齐槐已经有足够的坦诚,但是齐槐依旧能感觉的到。
比如说起肉身的锤炼,他弑杀了神明,自然拥有着远超常人的肉身,如果催动,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太子根本没有提到自己,这不是他没有想到,而是故意不提的。
毕竟自己还是个外人,有所防备是对的,尤其是涉及到了降魔杵这玩意。
但是,就是因为涉及到了降魔杵,齐槐势在必得。
他打量了穆临风几眼,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沉思了一番,赞同道:
“穆王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可惜刚入紫府,我与神明交过手,知晓他的恐怖。
当年我弑神时,身受重伤,差一点魂飞魄散,身死道消,这才勉强将弑神。
如今太子摆下了棋局,神明定然也会有所察觉,有了防备,想要屠神就难咯。”
齐槐面露惋惜之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他不等太子说话,赶忙继续说道:
“不过我观这纹路,倒是颇像一座阵法。”
听了齐槐适才的话,太子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沉重,神明之强大已经深入人心,拼死搏杀才是正常人思维。
但是后半句话,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照在了太子的脸上。
“符公子,此话何意?”
“随口之言而已,当年我也曾翻阅过上古典籍,曾经偶然见到过一座阵法,跟这里的布置差不多。”
齐槐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此阵名为降魔金刚阵,杀伐之力极其浓郁,这降魔杵便是阵眼,也是主阵基。
典籍上记载,此阵催动之后,镇压仙神易如反掌,降魔杀妖便如吃饭喝水,宰鸡屠狗一般简单。
如果能够利用这座大阵,弑神的把握,应有十成。”
太子的脸上有些震撼,齐槐适才所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镇压仙神易如反掌?
那这降魔金刚阵得有多强?
没有人知道有多强,就连齐槐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并未说谎,降魔金刚阵在蛮荒古阵里,排名第二十七,算不得什么强悍阵法。
但是......
他的眼神再次看向了那滴至强者的血液,有了此物,阵法已经足以跻身十几名了。
石室内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最后还是太子打破了这般氛围,他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敢问符公子可知道如何催动此阵?”
齐槐愕然扭头,楞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出言道:
“太子殿下可真是说笑了,我怎会有这般本事,想要催动此阵发挥威能,必须得是个阵法大师,在阵道造诣上极高之人。
我虽空有些力气,但阵法这种东西,着实太过复杂了。”
此言一出,太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他本以为齐槐故意这般说,就是为了获得执掌降魔杵的资格,可没想到他居然会说不会。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总不能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吧。
可看齐槐的样子,似乎他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太子殿下这下彻底搞不懂了,如果齐槐是随便说的,那他言语之中的可信度就极高了。
十成十的把握弑杀神明,没有谁能够拒绝这种天大的诱惑,尤其是太子殿下。
可是如今距离弑神就剩下了那么几天,哪里再去找一个阵道高手?
太子殿下有些心急,齐槐讲这一切看在眼中,他却是不心急。
这样想就对咯。
......
与此同时,兖州境内,泪障之外,一片树叶忽然飘了起来,慢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叶子上躺着的那个小人迎风长大,变成了齐槐的模样,再一变,就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现身之后,认准方向,然后便爆发出了速度,火速朝着兖州主城青阳城的方向奔袭而去。
太子不是喜欢结交弑神者吗?不是说缺阵道高手吗?
巧了,正瞌睡呢,齐槐就送上来了枕头。
不过嘛,得先去青阳城砸几个神像玩玩,就当做是投名状了。
他如此想着,速度又快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