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土攻城?!”李长杰一愣,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失声叫道,“妙计!”
徐百详呵呵一笑,道:“此番久攻邕州不下,全是因为无法登上城墙,若是垒土攻城,兵士们用布帛、衣裳包上土送至城墙之下。咱们的人数何止十倍于邕州,土堆砌城下,邕州守城兵丁无法挪走,自然就能登城了,只是此计少不得要牺牲些壮勇。”他一副唏嘘的表情,“将军爱兵如子,我不忍见您左右为难,是以一直没能下决定说出来。”
李长杰阴测测地夸道:“先生果然手段绝妙,我国宽待国士,将来少不了你的功劳。”
他口中称赞,心中早把这大魏来的小人千刀万剐了。
交趾不擅攻城,这奸猾早有计谋,为何不早早献上,此番交趾军中将士死伤无数,都是他敝帚自珍的结果。然则之后还有许多地方用得上,李长杰没打算此时翻脸,夸赞了几句,连忙召集手下准备垒土攻城。
桂州,田储翻身上马,带着八百名凤翔精锐出了城。
周延之夹在队伍之中,除了出征的热血激昂,还夹杂着淡淡的自矜。
前一天张谦连夜质问刘彝,对方不肯承认自己隐瞒军情,只推说属下探查不明,自己核查不清。
这样大的军情失误,刘彝在责难逃。现下正在打点手头事宜,准备交接给张谦,等待朝廷公文下发之后,就要进京领罪。
田储已经承诺会在折子之中给自己请功。
周延之胸中洋溢着志得意满。虽然不是什么大功劳,却是凭借自己能力得到的第一份回报,比起被师傅夸奖,得同窗称赞,这种真真正正在做事,又得到认可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他在这厢日夜奔袭,若干天前,京城之中,周秦听说完何苏玉转述近些日子外头的流言,忍不住蹙起了眉。
何苏玉惴惴不安地看着周秦,道:“有人想去问许近泽,他却连人影也不见,去跟许家的冯夫人打听,据说她不置可否,就愈演愈烈了。”
周秦此时真的有些恼了。
许府也太不地道了。
上回孟嬷嬷上门的时候,对方客客气气,说一句应三句,这才过了多久就又开始装傻了?
这种时候,哪怕是冯夫人帮着澄清一句,外头那些闲人也不至于毫不顾忌地传成这个样子。
放在寻常还无所谓,如今二叔与哥哥都去了桂州,自己又要同祖母一起南下潭州,护国公府一个人都不在京城,若是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程度,被有心人拿来指控周家管家不严,那就不是能简单善了的了。
这与前些日子那些小范围的传言不同,能让何苏玉特地跑来提醒,可想而知,已经说得有多难听。
念头闪过,周秦忍不住咬了咬牙。
笙娘子是教坊司的伶人,蛮儿更只是一个下三流的教坊司婢女,跟她们计较,太过掉分。
这件事情里头,最恶心的是许家。
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吗?给脸不要脸!
她冷冷一哼。
不过是觉得护国公府如今只有一老一没有人可以帮着讨回公道罢了!
她很快拿定了主意,不能让祖母知道这个事情,祖母劳心劳力,这种小事,还是自己来处理就好了。不送上一份“大礼”给许家,真是对不起他们的厚颜无耻。
只是转念之间,周秦又想到往日里姐姐长,姐姐短围着自己转的许芸,生了几分不忍之心。
心有灵犀般,何苏玉翕了翕嘴唇,一副有什么内情要说的样子,她靠近了些,小声道:“宪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生许芸的气了?”
周秦看了她一眼,目光清澈,让何苏玉脸微微发红。
她顿时觉得自己不该问出这句话。
“许芸说你一直不肯见她”何苏玉嚅嚅地道,“她问我是不是你在生她的气,让我帮她转一声话,问你明日有没有时间,她想来找你。”又道,“我本来都不想理她了,她们家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只是又想着,至少同她见一面,你也心里有个底,好歹也一起玩了这么长时间。”
周秦不由得皱眉,道:“她上次递帖子过来约我出去玩,我正忙着,回了贴说不去。后来又说来找我,我二叔才回来,不得空理她。昨儿打发人来,你也看到我现在忙成什么样,不是你,旁人我再不见的。”她想了想,道,“你请她明天早上过来吧,我正好有事情要问她。”
何苏玉讪讪地笑,道:“今日我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她察言观色,觉得周秦并不是十分生气,语气带着讨好地道,“宪姑,你给点时间给我呗。”
“现在的时间不是给你的吗?”对着她这张表情丰富的脸,周秦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只得无奈地回道。
何苏玉嘟着嘴看向了周秦的手。
周秦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单子,道:“行行行,你是大爷大爷,说吧,有什么事情?”
何苏玉抿着嘴笑,靠近了,塞了一个东西过来,小声道:“这个给你。”
周秦接了,是一个荷包,她打开来,里头是三张银票,一张一千,加起来是三千两。
她惊愕地看着何苏玉。
何苏玉脸色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过来,口中道:“你去潭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又给不了你什么东西,这是我从小攒起来的私房钱,总算比那些普通的小女儿家礼物管用”
周秦的眼神顿时变了,她静静地看着何苏玉,一句话也不说。
何苏玉等了半天,见对方不回话,只好抬起头,正对上周秦严肃的眼神。
她心虚地又低下了头。
周秦把银票塞回荷包里,放到何苏玉手上。
何苏玉连忙把手往身后放,死活都不肯收。
周秦没好气地把荷包拍到了桌子上,低声斥道:“从小攒起来,你知道这里是多少钱?不吃不喝,靠你那点私房攒到你八十岁估计就差不多有这么多了,你也长点心吧,这点脑子还跑来哄我,也不嫌丢人!老实交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苏玉眨着眼睛,嘿嘿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