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武这几天很忙,忙着筹备运输公司的事。
以至于不得不将儿子继续留在宋琬家暂住,这小子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完全就是乐不思蜀的状态。
儿子那边不用担心,可筹备公司却步步维艰,张承武当初的理想很丰满,大张旗鼓的组建属于自己的车队。
然后招揽下清河县的一部分运输业务,这样一来便能坐拥一座取之不竭的金山了。
但现实却非常骨感,别说揣着新公司的名片去县里招揽业务了,光是成立运输公司这件事就异常困难。
门槛多多,第一条得企业的净资产达到200万元以上,负债率不得高于百分之六十。
第二条企业车辆总载质量不得低于600吨,要进行核查验算。
第三条则是要有自己的中转站进行规范化管理,时常能够接受上级部门领导的管辖与监督视察。
其中第一条算是比较简单,找江中商行的俞仁豪便能借到一笔短期贷款,抵押物则是位于大王庄的两座厂房和那些破烂机器。
虽然实际价值远远没达到200万,但朝中有人好办事,更何况现如今沙石行业蓬勃发展,还是很有还款潜力的,属于中优资产。
第三条也不是太难,直接找城东执法办的郭亮就行,他熟门熟路,帮着介绍一块儿租金低廉,适合用作中转站的地方不是难事。
其中最难的就要数第二条了,总载质量不得低于600吨。
属于毛威的十台渣土车算是勉强合格,不超载的情况下每台载重量在30吨左右。
加起来也就是300来吨,相当于完成了一半的指标,而剩下的就比较难了。
毛威去市场上打听了一遍,国产的红岩杰狮自卸车一台新车的批发价就要24万左右,如果添购十台,那就是240万。
这还是国产的,要是合资的则更贵,起码得30至35万。
张承武旧貌换新颜的想法就这样破产了,他此时除从俞仁豪那抵押贷款来的200万之外,只剩下30万现金,加上从冯彪那搜肠刮肚的也不过50万冒头。
添购二手三手的渣土车都不够,不过说实话,就算够了他也不准备把所有钱砸进去。
这些钱可要用来维持村里两厂的日常运转,还要为即将到来的老娘治病,一点都含糊不得。
他此刻产业多,人脉广,终于又过上了以往开建筑公司时每天为资金以及业务犯愁的忙碌生活。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羊毛。
这只肥羊是谁?
当然是曾经的城东国道霸主彪哥。
几天没见,张承武都有些想念对方了,立马让毛威去联系郭亮,问他手上扣的十二台自卸王取走没。
哪晓得郭亮这家伙居然开了小差,仅仅从冯彪手上弄了一万块钱就把十二台车给还了回去。
张承武怒了,质问对方是不是想造反?
后者一脸窘态,说自己只想当个平安地主,江湖上的纷争他实在是不好插手,这回私自弄了冯彪已经违反了行业里的潜规则,再弄的话,怕是要留下极为不好的名声。
事已至此,张承武也不好跟郭亮撕破脸皮,只得让毛威派手下去寻找冯彪。
韩进见状自告奋勇挺身上前,新成立的运输公司张承武与毛威各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十则给了他。
但他却什么力都没出,光拿钱可不是老韩的行事作风,于是主动拦事。
他的办事能力也不是盖的,通过开黑车时积攒下的庞大关系网,只花费一天功夫就查到了对方的踪迹。
原来冯彪这家伙当晚回市里之后便在医院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将郭亮那扣押的自卸王给赎走了。
之后便躲到了团结村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东山再起。
彪哥自从被姓张姓毛的一伙打了伏击之后就很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当晚在三名小弟的护送下回到城里,直接去了医院就诊,同时叫自己的结拜弟兄二叔过来图谋复仇大计。
他出事前的几笔业务款都在对方身上呢,足足有十来万,钱不多,但请两个东北帮的打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已经想好了报复的方法,哪晓得二叔在挂断电话后就直接人间蒸发了,气得彪哥想骂娘,心中更是将关二爷给骂的体无完肤。
钱没了,东北打手自然请不动,现阶段只能将被扣押的车弄回来继续拉沙子赚外快。
于是彪哥取下了脖子上的24k纯金佛牌,这玩意可是他前两年在周大福以八万块高价买的,除了保平安之外,也能在紧要关头充当翻身本钱。
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吩咐送自己来的手下小弟去典当行压了,怎么也能压个疏通钱回来。
但事与愿违,在医院急诊室等了近两个小时,对方音讯全无,末了还发了通短信过来。
内容很简单,写着“对不住彪哥,你把我苹果手机摔了,这条项链就当赔偿。”
“卧槽!”冯彪见状怒火万丈,忽然,急诊室门外传来一阵问话声,就听见一个操着清河话的男人正在问自己的姓名。
马德,一定是二叔出卖了自己,导致龙清建材的人马追过来了。
彪哥吓得一身冷汗,立马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头从急诊室后门溜了。
出了医院的他身无分文,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咬咬牙将家里祖传的金饰五件套给卖了。
从典当行里换了两万块钱出来,直接去找郭亮求爷爷告奶奶,最终花了一万块将那十二台车给赎了出来。
他本想继续干沙石行当的,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此时重操旧业一定会被龙清建材的人发现踪迹,被逮住可就彻底完了。
于是便躲进了团结村里,同时想将十二台渣土车给转卖出去,然后换笔钱南下去海江市发展。
他此时的心情就跟前几天的俊强哥一般,只觉得江湖险恶,英雄气短。
团结村的街道肮脏破败,路两旁全是杂七杂八的小店,其中以红粉绯绯的发廊最多。
每当行人路过,小店内的年轻女子便会主动张开双腿,一脸媚态的叫声帅哥。
而彪哥则住在其中一家发廊的三楼,他今天找了三四个买家想将十二台自卸王打包出去。
哪晓得这帮家伙全都趁火打劫,居然只愿意出二十万,而且还要扣五万,说是三个月内车没坏就付尾款。
彪哥何时受过这种气啊,当场就掀了桌子愤然离去。
转身在街旁的熟食店里买了半斤槽头肉,一瓶沱牌大曲,然后又在发廊里叫了个年轻小姐回出租房,准备先泄泄火再饱餐一顿。
正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木门突然被敲响了,就听见外面一个男人问道:“冯彪在吗?”
彪哥吓得一个激灵,裤子都来不及穿就从木板床上跳了起来,同时房门被粗暴的踹开,一道高大的黑影窜了进来。
正是前几天夜里叫嚷着要活埋自己的那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