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登那张白白胖胖的脸,结结实实地挨了天启一鞭。
整个脸顿时溅起一道血痕。
周道登生平连快脚指甲都没有被磕破的时候,哪受过这样的毒打?
于是,周道登当时就疼得喊起娘来。
同时,周道登也很是错愕地看向了天启:“陛下,何故鞭笞罪臣?!皇后娘娘手谕不是已在您手里么?”
天启听周道登这么说,越发气愤。
啪!
又是一鞭。
天启毫不留情地打得周道登的脸如开了红色染料铺一般,染的满脸血红血红的。
接着,天启才彷佛头上生烟地切齿说道:“你就算要污蔑的皇后,怎么也该先让杜勋想办法搞一份皇后娘娘的手书真迹来模彷模彷,何故只寻一份与中宫笔迹相差甚远的假手谕来!真把朕当木匠皇帝了不成?朕再怎么湖涂,自己爱妃的笔迹岂能不知真假?!”
周道登听后越发摸不着头脑,暗想:“自己明明就是如天启所言,先让杜勋想办法搞到了皇后张嫣的笔迹,然后再伪造的这份假手谕呀?怎么,如今按照天启这话里的意思,自己竟然在不知皇后娘娘笔法真迹的情况下,随意伪造了一份皇后娘娘亲笔手谕,而因此被天启轻易发现了端倪。”
周道登先看向了杜勋。
杜勋也很感惊愕。
张贵这时候却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周道登和杜勋道:“二位是否觉得很意外?”
周道登一时忍痛怒声问道:“张国舅,这里面,原来是你做了手脚?”
“于国而言,护卫中宫清白;于家而言,保证自己姐姐清白;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张贵问了一句,道:“你所得到的关于皇后娘娘字迹,不过是其皇后娘娘身边一答应的字迹而已!因为,该答应曾如实向娘娘汇报过有内侍向她要过娘娘的字迹,而这答应正是我西厂奉命潜伏在娘娘身边的耳目!”
说着,张贵就笑道:“所以,你所拿到的字迹不过是假字迹而已。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内宦所要到的娘娘假字迹会到了你手里!”
“只可惜,那个内宦在得到字迹后不久就暴毙了,以致于我西厂无法再继续查下去!”
“但如今看来,那暴毙的内宦背后的人就是你了!”
“却没想到,你会拿这假字迹来栽赃娘娘!你栽赃谁不好,干嘛要栽赃娘娘,真当娘娘有那么好被栽赃吗?!”
张贵接着又问了一句。
周道登有一种被张贵碾压的挫败感,因而叱声喝了起来,道:“张国舅!你敢戏弄老夫!”
“这句话该朕来问,你竟敢戏弄朕!”
天启这时候冷声说了起来,且咬牙道:“差点让朕又一次要做大义灭亲之事!关键这次要是真的大义灭亲,还会造成汉武帝一样的错事!”
天启不得不承认,他差点就真的误会了皇后。
因为皇后张嫣的确好学爱看书,天启也就担心皇后真的会也如许多读书人一样,在政治观念上与他存有分歧!
《日月风华》
周道登这时笑了起来:“陛下,您没说错,罪臣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到死也要让您和张国舅难受一次!让陛下您误杀自己的皇后,让张国舅痛失爱姐!且对陛下您暗生怨言!另外,也让陛下您因皇后之事对张国舅暗生龃龉!更要让太子也对陛下您心生怨恨!”
说着,周道登就长叹一声:“可惜,老夫竟又输了!输在没想到张国舅真的从未对我们这些士大夫心存善意过,而在想尽办法的堤防我们,而且是很早就在堤防,在实施新政之前都在堤防!明明老百姓里都还会有不少人对我士大夫心存善念,可偏偏张国舅也作为权贵,竟比老百姓还痛恨我们猜忌我们!”
说着,周道登就问着张贵:“张国舅!你到底是何方人物!竟如此奇怪!”
张贵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姓周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本国公,本国公怎么就没对你们士大夫心存善良,本国公一直很礼敬为国为民谋福祉之士的好不好!”
周道登现在不想搭理张贵,只别过脸去,然后看向天启,说道:“陛下,大明只以仁德为政,多培养一些知忠义廉耻,饶是饿死也不会迁移他方,乃至造反起事,只在家孝父母,出门重恩师的良善百姓,不好吗?何必要搞得现在四海怨气弥漫,以致于人人不能安宁度日啊!”
天启瞅了他一眼,然后呵呵冷笑道:“你们比朕天真的多,真正是一厢情愿!你们自己都做不到像圣人一样,知礼义廉耻,怎么能让老百姓也做到?如果非要以强权要求百姓们这样做,那就得承担使用强权后的代价!朕可以让近卫军逼着老百姓去做圣人,但你们凭什么让朕的近卫军去逼老百姓做圣人?凭你们把田地都给他们,还是凭你们把家产都给他们?朕的近卫军多是平民之子,你怎么能让他们要求他们的父母弟兄做圣人?!”
周道登呵呵一笑道:“所以,朝廷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兵马,就应该精兵简政,只让有地之将门握有少量精兵,替朝廷镇压刁民即可!”
“所以和你们说不通!你们一直想的是自己,可朕想的是社稷!”
天启轻蔑一笑道。
周道登叹了一口气:“也罢,现在老夫也只能任你们宰割了,只是可叹我礼教正统从此真的要大坏也!死了也好,省得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祸害这天下而无能为力!我已没有同谋,你们也不必再审了!直接宣判吧!”
“陛下!”
张贵这时看向了天启,喊了一声,道:“周道登,他还有同谋!他这人,平时装作老实,但其实对陛下从未有一句实话!”
周道登听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色厉内荏地朝张贵叱喝了一声,道:“张国舅!你休得胡说,连董廷献和高起潜都落到了你们手里,吾还有什么同谋!如果真要说我有同谋,那我同谋就是皇后,就是太子,可你们又不信!”
周道登心里开始砰砰直跳。
天启则看向张贵:“他的同谋是谁?”
张贵回道:“此人是周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