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么可能?明明黑衣人现在就在虚无长廊尽头,他怎么可能会听见黑衣人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高无恙试着在心底向那声音搭话,但却没得来任何回答。
那声音一闪即逝,在询问他是否回归后就再没动静。
轻咬牙关,高无恙垂眸往手腕上属于黑衣人的印记深深看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好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用力一挥手,他紧闭双眼复又缓缓睁开,虽然现在他的诡界任务已经完成了,但许嘉明的情况他还一无所知。
无论是因为许嘉明对他的割肉饲虎,还是他费劲大力气救回许嘉明,这种种原因都让他对许嘉明放心不下。
心下暗叹一声,高无恙暂且放弃选择回归,迈步往许嘉明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高无恙再次来到击杀陈有一行人的楼梯口,在这里他们的尸体仍留在原地,没有对这些残尸有过多注意,他越过尸堆后来到楼梯间外,在这里宁婷无皮的尸首还靠在墙边。
垂目望去,高无恙并没有看见许嘉明的身影,情绪有些低落的他也明白,赶尸匠离开时说的那些话,换谁听也受不了。
许嘉明独自离开也不足为奇。
但明明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就是会感觉到有些不适呢?
“算了……”
轻摇头后低叹一声,高无恙收起四散的思绪,继续向前。
但在下一刻,他瞬目间陡然发现地面上有一串蘸血写出的字迹。
心下微微一动,高无恙蹲到这串字前,边看着边自言自语道:“高无恙,我是许嘉明,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放弃我。”
刚刚看完这段话的开头,高无恙心底忽然趟过一阵暖流,这就是被信任的感觉吗?
他分不太清,但这至少让他的情绪不再低落。
目光挪动,高无恙继续看着许嘉明留下的字眼,喃喃道:“我明白那人是个怪物,你一定是被他要挟着要做些什么,我也明白,仅凭胆小无力的我,更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嗯?他居然知道自己胆子真的很小吗?
见着许嘉明写到胆小无力时,明显有些停顿的字迹,高无恙不由一笑,脑中回忆起第一次和许嘉明三人见面时,就属他被吓的最惨,那时候他还有点自暴自弃的倾向。
指节微弯,他甚至在现在还能想起他当时一拳打在许嘉明脸上时,那面部骨骼的触感。
心下又是微微一叹,高无恙继续往下看去。
“所以我决定……”
“先走了!日后有缘再见!”
硕大的感叹号落在句尾,高无恙顿时哑然失笑,他本以为许嘉明还真的会有些变化,但没想到他还是那个胆小又有些神经质的普通人。
许嘉明在这里选择逃跑,与宁婷带着一切掉落出走的性质并不相同。
虽说都是为了自己,但不知为什么高无恙就是能理解许嘉明写下这串字时的心理变化。
摇摇头,不再过多去理解许嘉明的心理变化,高无恙双手撑膝缓缓起身。
他尚未留着烧伤痕迹的嘴唇轻轻开合。
“回……”
咚~咚~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陡然听见一阵重物落地声,一起一落,像是僵直的物件高高跳起又迅速跌落。
狂风扑打在脑后,高无恙神色猛然狰狞,他整个人往前一冲,双手撑地还来不及起身,一双布满白毛的僵直手臂就插在面前的水泥地中。
随后在耳边陡然响起一阵他别外熟悉的嗓音。
“杀了你!杀了你!”
瞳孔瞬间缩如针尖,高无恙在瞬间分辨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赶尸匠!
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大脑在这一刻疯狂转动,高无恙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已经被黑衣人吃掉的赶尸匠会出现在这里。
点点血水从头顶跌落,砸在水泥地表炸开一朵绚丽的笑花。
不待高无恙更多思考,一声虚弱无比的低吟声又随血水落地而响起。
“呃……高……”
本该收缩的瞳孔猛然一张,高无恙听着那低吟声,眼中骤然荡开不敢置信,那是许嘉明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听错?
本该逃跑的许嘉明的,为什么会和赶尸匠一起出现?
胸怀一点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许嘉明的希冀,他猛然往头顶看去。
苍白扭曲的面孔,无神的双眼,脖间深可见骨的血洞。
是许嘉明,被僵尸吸血的许嘉明!
心下一颤,高无恙强抑着怒火,抬眸往他的肩膀处看去。
断臂,骨刺,透出血色的衣料。
“许嘉明!”
怒火炸在胸膛,高无恙手掌往下一沉,紧握住蘸血布满扭曲尖刺的刀柄,刺痛感瞬间蔓延在掌心,随后是陡然而至的失血眩晕。
一刀刺眼的猩红刀芒闪过。
来不及去看蘸血造成的伤害,高无恙已然撑不住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整个人呼的往前一倾,整个人重重砸在水泥地表。
砰~砰~
随后响起的两声重物掉落声让高无恙灰暗的眼神一亮,抬眼望去,入眼的却是许嘉明死不瞑目的面容。
“哈哈哈~不错的斩击啊!”
赶尸匠扭曲沙哑的嗓音响在耳旁,高无恙双目圆睁,他刚才的一刀并没有斩中白***,而是将还留有一口气的许嘉明活活截成两断!
也就是说,是他亲手杀了许嘉明了——
怒火狂涌,但失血的眩晕又让他难以起身,挣扎半晌,却又只能无力的趴伏在地。
欣赏高无恙的满含怒火的目光半响,面容扭曲的白***慢慢伸出双手。
“但也就这样了,我居然在你身上吃了这么大亏……”
僵直的手掌抓住高无恙的头发,慢慢将他提了起来,赶尸匠让高无恙与他面对面,狂笑着说道:“你也该死了!”
半眯眼睛盯着白***丑恶的面容,听着他的狂笑,高无恙嘴角一咧,腰间缠着的捆尸绳如毒蛇般激射而出。
“到底是谁该死,马上你就能知道了……”
高无恙语气虚弱,双眼却亮的吓人。
毒蛇般激射而出的捆尸绳在瞬间将一人一尸捆在一起,下一刻一块人高的破布凭空出现,撕裂的破布口后,是幽深昏暗的房间。
在其中,一身着黑衣的枯瘦男人,正屈指轻敲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