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升的回答一点儿也不让马天益感到意外,相反,如果赵东升放弃了那些市委书记的邀请的话,马天益才感到奇怪。
在马天益来,赵东升是那种勇于冒险的年轻干部,喜欢迎接各种各样的挑战,从不会在有着机遇面前退缩,哪怕遇到的机遇同时还伴随着一些巨大的困难,只要能获得足够的回报,他就会迎难而上。
“小赵,华威集团已经有不少项目,再上一些新项目的话,摊子会不会铺得太大了点儿。”马天益沉思了一会儿,停下了脚步,望着赵东升沉声说道。
马天益觉得赵东升有冲劲固然是好,只不过目前华威集团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不要说华威集团在省外的那些形式各异的下属单位以及向东南电器厂这些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单单华威集团在黄州市的那个工业区,从四月份到十月份,六个月中就又吸引了十几家国际有名的大公司来落户。
如果不是赵东升严格把关,非高科技含量的项目不要的话,恐怕来工业园落户的企业更多。
虽然赵东升非常能干,但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人,jing力有限,马天益担心华威集团过度扩张的话,赵东升会忙不过来,如果其中出什么差错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现在是发展的黄金时期,如果错过了的话就非常可惜了。”赵东升明白马天益的担心,笑着向他说道,“书记放心,华威集团不是我一个人在忙,我们集团上上下下是一个团体,所有人都在为集团的未来而努力,他们替我分担着非常多的压力。”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马天益笑了起来,他觉得赵东升信心十足,想必有足够的jing力应付眼前的局面,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赵东升与马天益在院子里谈了半个小时,然后目送马天益上车离开,马天益走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来对这次与赵东升的谈话非常满意。
这个时候参加晚宴的人都散了,由于喝了一些酒,赵东升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回华威集团总部,今天晚上他从马天益那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对未来的工作进行安排和调整。
尤其是国务院即将批准华威集团组建公司在华尔街上市一事,将成为赵东升在今后工作的重点,这不仅是华威集团跻身于世界级名企的难得机会,同时也是一条融资的绝佳渠道,将有力地弥补他手头资金不足的问题。
小范开着轿车缓缓地跟在赵东升后面,副驾驶座上坐着韩素素,赵东升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希望受到打扰,以免影响了他的思维。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街上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显得非常安静,如果在十几年后,现在可正是晚间生活的黄金时段。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赵东升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哭声,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抬头一,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华威集团的医院门前,确切的说应该是华威集团的诊所才对,因为这家医院就是以华威集团的诊所名义建立的。
由于是华威集团的内部诊所,所以刚开始时,华威集团的医院只接收华威集团和黄州机械厂的病人:华威集团与黄州机械厂可谓同宗同源,因此也没人说些什么。
不过,由于医院的医疗设备是国外进口的,再加上那些赵东升从别的医院挖来的医生、护士的业务水平很高,其中还有从国外聘请的医疗专家,医疗力量异常雄厚,很多只有京城大医院才能做的手术和治疗的病在这里也能解决。
所以,后来不仅黄州市市机关的人来这里病,就是省机关的人在得了大病后也从东平赶来诊治。
面对这种情况赵东升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总不能将那些机关的人赶走吧,否则的话以后还怎么与大家共事,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完成了许多疑难杂症的成功治疗案例后,华威集团的医院很快就在河东省及周边地区声名鹊起。
当赵东升今年担任副市长后,虽然华威集团没有公布对外开放,但医院已经开始接诊黄州市的市民,毕竟赵东升当时筹划建医院目的就是治病救人,况且他现在是黄州市的市领导,自然不能再想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要从黄州市通盘考虑。
为了提高病的效率,在面向公众开放医院的同时,赵东升也定下了一条规矩:除了华威集团和黄州机械厂以及zhengfu机关的人外,医院只接收那些大病、重病患者,其他的患者要到别的医院去。
其实,赵东升非常希望所有人都能来医院里病,可惜的是现在条件有限,他只能先满足一部人的医疗需求,等黄州市的经济上去后再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自从华威集团的这个医院成立以来,由于工作繁忙,赵东升除了每年一次的例行体检外,平常的时候从没有来过这里。
此时此刻,医院大门口的两侧,沿着围墙各自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每条队伍都有两三百米长,像是前来病的人,其中有的开着拖拉机,有的拉着板车,还有的直接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虽然排队的人不少,不过没有人大声喧哗,所有人不是静静地等待就似乎小声地说话,或者围在一起玩扑克打发时间,一些穿着制服的保安来回巡逻着,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
发出哭声的是排在队伍末尾处的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一辆板车旁的地上失声痛哭,她像是农村来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
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在一旁劝着中年妇女,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不过中年妇女好像伤痛yu绝,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直到两名距离近的保安见状走上前察后她才站起来,在那里暗自抹着眼泪。
排队的人纷纷回头张望,眼神中无不充满了同情的神se,不少人暗自摇着头,能到这里的患者都是患有重病,因此大家都理解中年妇女的处境。
赵东升目睹了眼前的一幕,眉头微微皱着,他没有想到医院外面井然排了这么长的队伍。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医院外面的这些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样子是要在这里过夜了,十月底河东省的天气已经转凉,在外面待上一晚上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沉吟了一下后,赵东升向跟在身后的小范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大步迎着那些排队的人走了过去,他原本不想管这种事情,可是既然遇上了他要是视若无睹的话又有些失职。
尤为重要的是,赵东升没有想到医院门口会聚着如此多的病人,来医院的收治能力已经达到了饱和,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而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的话,绝对会有更多的病人在这里聚集,很容易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冲突。
小范将车停在路边后,和韩素素快步追了过去,默默地跟在了赵东升身后。
“这位大姐,发生什么事情了?”赵东升来到那名抹着眼泪哭泣着的中年妇女身旁,了一眼边上板车里躺着的一名面容消瘦、好像得了重病的中年男人后,不动声se地问中年妇女。
“跟你说了你也没用,你们黄州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外地人。”中年妇女抬头了赵东升,发现赵东升西装革履,像是黄州市的人,于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这位兄弟,你别听我妈的,她心情不好。”这时,中年妇女边上的男青年有些尴尬地向赵东升说道。
“我说错了吗?他们黄州人就是欺负咱们外地人,大家都是来这里病的,凭什么黄州人没有限制,我们外地人却要凭号才能。”男青年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中年妇女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冲着男青年大声说道,“一个号不仅要一两百,而且还要让大姑娘、小媳妇跟他们睡觉,这简直就没有天理了!”
“妈!”中年妇女这么一喊,排在前面的人顿时望了过来,离开的那两个保安也向这边张望,男青年见状连忙将中年妇女拉到了一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爹都快死了,还不许我骂骂这帮没有良心的狗东西。”中年妇女一把将男青年推开,怒气冲冲地说道。
“大姐,据我所知挂号费是一块钱,怎么可能要一两百?”赵东升从中年妇女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另有隐情,于是沉声问中年妇女,如果真的有人高价倒卖挂号的号码,甚至以此为要挟欺辱女人的话,那这个xing质可就太恶劣了。
“对于你们黄州人当然只是一块钱,可对于我们外地人,没有一两百根本就拿不下来。”不等中年妇女开口,排在她前面的一个老头不无气愤地向赵东升说道,“那些钱可都是大家的救命钱,就这么给了那些王八蛋。”
“光有钱还不行,现在来这里病的人多,号码很紧俏,那些王八蛋们于是趁机占女人的便宜,要长得水灵的大姑娘和小媳妇陪他们睡觉,简直就是畜生。”老头身旁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气呼呼补充着。
“有这种事情?”赵东升闻言,没有顿时皱在了一起,他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医院挂号,竟然也藏着这么多的猫腻。
“当然有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见两个女的被带走了,据说她们俩的家人已经预订了明天病的号码。”
“你没见,每天他们收的钱有好几千。”
“我听说前几天,一个女的为了给病危的公公拿到号,被那些畜生轮流糟蹋了一晚上,第二天是被家人抬回来的。”
……
老头和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开口,那些排队的人立刻涌了过来,围在赵东升的身旁七嘴八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