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伏在屋顶,突然听到了观龙殿外有动静,他渐渐屏住了呼吸。安静的夜里,脚步声渐渐靠近。阿渺将背后的弯刀握在了手里,强压住心中的慌乱。
几个小太监先进了宫门,排成了两列,紧接着,那个萦绕在阿渺心中,分分秒秒折磨他的人,也出现在了宫门口。杜枕河看起来似乎有些累,身边紧紧地跟着一个公公,似乎上了些年纪,神情很肃穆。“今夜天气倒好,寡人想在院中吹吹风,让他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杜枕河慢慢开口。“是,皇上,奴才去给您抬个舒服的椅子来。”言公公躬身向后退,“留两个侍卫在宫门口,其余人退下吧。”
待院中只剩杜枕河一人时,阿渺却有些犹豫了。杜枕河似乎不像是自己想象中阴险狡诈尖嘴猴腮的模样,与之相反,他有一张和杜枕月酷似的脸,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而此刻的杜枕河,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眉头轻轻地皱着,黑夜中,他像一个瓷娃娃雕塑一样,立在院中,宛如一幅画。阿渺摇摇头,不行,自己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蛊惑,就是因为他,逼的杜枕月无法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没错,都怪他。
阿渺看准时机,飞身而下,悄无声息,弯刀直直向杜枕河刺去。言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抬着椅子走过来,看见一个身影从屋檐飞下,直奔杜枕河。
言公公迅速飞身而过,手中的拂尘扫开了阿渺的弯刀。杜枕河默默向一旁退了几步,脸上神色冰冷,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刺了,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抓刺客!抓刺客!”两个小太监尖叫着向宫外跑去。
弯刀和拂尘,一柔一刚。阿渺的武功其实已经算得上上乘,可却在言公公的拂尘下显得越来越吃力。两人过招速度极快,阿渺慢慢有些招架不住,余光扫到了一旁的杜枕河。他竟没有躲开。阿渺一边在手上招架着言公公的不断进攻,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若是这样打下去,我不是他的对手,等一会儿御林军来了,我便更加近不了狗皇帝的身。思考过后,阿渺假意躲闪后退,趁言公公回身时,立刻转向杜枕河,杜枕河一惊,侧过身,凌厉的刀法转眼间在杜枕河的臂膀上划出了血痕。
同时,阿渺也感觉后背吃痛,言公公狠狠地在他背上抽了一拂尘,也不知那拂尘是什么做的,虽然平日里不起眼,但此刻却如数把尖刀划过阿渺的背。还未等阿渺回击,又一拂尘扫过,阿渺手中的弯刀落在了地上。
余年和李少惟蹲在宫墙上。“喂,我们怎么能找得到他啊,以我的武功,进去必会被抓住。”李少惟鬼鬼祟祟道。“垂线段最短,这里是离皇上的观龙殿最近的出口,阿渺若是要离开,一定会往这个方向来的,我们就在此接应他。”余年又拉了拉脸上的蒙面布,“喂,李少惟,你看得出是我吗?”李少惟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余年,“看得出啊,怎么了?”余年又把蒙面布向上拉了拉,都快盖住了眼睛,“现在呢?”李少惟耸耸肩,“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言公公的拂尘次次命中阿渺要害,而这一下,确实冲着阿渺脸上的蒙面布来的。阿渺尽全力躲开,飞身上了屋檐,用轻功向宫外奔去。言公公紧随其后。二人轻功相当,便一直保持着距离,阿渺的体力慢慢耗尽,背后的刺痛灼烧感越来越强。
“李少惟,你看,那个是不是阿渺!”余年看着远方一个向他们方向闪来的黑影道。李少惟眯眼看了看,“余年,不对啊,后边儿怎么还跟了一个?”余年心中一抖,“阿渺定是被发现了,少惟,准备好,该我们出马了。”
阿渺向前奔着,眼看着要踏出宫墙了,此时背后的烧灼感似乎占据了全身,他尽全力一跃,飞出了宫墙,便失去了意识。
言公公一路追到宫墙处,却怎么也不见了阿渺的身影。而他没有杜枕河的命令,也不敢擅自离宫,在四处寻了寻,便返回了观龙殿。
街角处。李少惟和余年架着昏迷的阿渺。“跟过来了吗?”李少惟低声问道。“没有动静,应该是走了。”余年冲李少惟点点头,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架着阿渺回了余府。
言公公返回观龙殿时,杜枕河已经回了内室,御医在给他上药。
“奴才该死,未能追到刺客,请皇上降罪。”言公公跪在内室门口。“进来吧。”杜枕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言公公起身,小步走近杜枕河身边,看着御医身旁沾染血迹的白布,心中一紧。“无碍,御医看过了,只是皮外伤,会恢复好的。”杜枕河看着自己的伤口道。“是奴才的疏忽,才让贼人伤了皇上。”言公公立刻跪下。
“你救驾有功,寡人怎么会怪你,起来吧。”杜枕河不耐烦道。言公公磕了个头,才缓缓起身,站在了杜枕河身边。“你可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人?”“回皇上,夜色昏暗,奴才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但看他手中的弯刀,应当是孟州的武器。”“哦?孟州?”杜枕河眯起眼睛,“杜枕月的人?”“奴才不知,但那刺客身手矫健,武功高强,奴才与他交手时,有几次都差点被他伤到。”“能伤到你?那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派人去查。”“是,奴才遵旨。”
塞北。
陈颦儿和赵雪池二人并肩坐在河边。塞北的月色格外亮,照在河面上,一闪一闪的,好看极了。“颦儿,你说,人是有善有恶的吗?”赵雪池突然开口道。陈颦儿转头看了看赵雪池,“雪池姐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怎么了吗?”赵雪池低下头,“我只是突然想到李少惟,又想到陈将军的死。”陈颦儿叹口气,看向河面。
“雪池姐姐,我觉得人啊,有善有恶,但都不是绝对的,只不过有些人,善要多一些,有些人,恶要多一些。但我相信,每个人身上,都是有善也有恶的。况且我们对很多人,都只是以选择性的思维去看,带有我们个人的情绪,看我们自己想看到的。比如说我,看雪池姐姐,就觉得雪池姐姐身上满满得都是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