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的表情是一如五年前般的温柔,看她的眼神是几乎能将人溺死在里面的深情。
阮茶茶与他对视,不同寻常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阳光下的黑发温暖而柔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阮茶茶突然有种时间倒回的错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光蒸发了所有的旖旎,茶茶恍然惊觉,这一切不过是场温柔的骗局。
一来二去,阮茶茶的心里的那点儿愧疚,也被心口的那股火气焚烧殆尽。
阮茶茶一把将人推开,正色冷言。
“代价?因为你们江家兄弟,我丢了工作,丢了人,灰溜溜地回了老家,这些代价还不够吗?”
江翊张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阮茶茶却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江翊,你说我欠你的,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欠你什么?”
“五年前,我们是自由恋爱,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一拍两散,没有谁欠谁这一说。”
“何况,都过去五年了,你有了新欢,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再纠结过去的是是非非,你不怕你家小真爱误会,我还不想平白背上小三的骂名呢。”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冷静下里的阮茶茶,拿出了大学时期参加辩论赛,一挑三的气势,嫣红的小嘴叭叭个没完,丝毫不怂。
看着面前极具进攻性的阮茶茶,江翊唇角边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显的笑意。
江翊不由得想起,五年前校辩论赛上。
他们就“金钱的追求和道德可以并行”分正反方,进行辩论。
他跟阮茶茶分别是两边的一辨。
前期他们还能有来有回。
到了后期,其他四位辩手已然招架不住,完全变成了他和阮茶茶两个人的战场。
当时的阮茶茶面带笑容,言语间条理清晰,又步步紧逼,眉宇间洋溢着的那种骄傲自信,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耀眼地让人挪不开眼睛。
江翊至今还记得,小姑娘赢下辩论后,冲他得意挑眉时的神情。
是那么的美丽、嚣张、不可一世。
想到这里,江翊唇边的笑意不由得又加深了一些。
他既然喜欢上了一颗耀眼的星星,又何必去阻碍她的光芒呢?
算了。
他宠的,他得认。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阮茶茶换口气,作出总结发言。
“综上所述,我们俩互不相欠,从此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话落,阮茶茶还自我认同般地点点头,扭头看向江翊。
在她看过来前,江翊就收敛了视线。
阮茶茶见他低头不语,以为他是默认了,将手里江翊的衣服塞到他怀里。
“两不相欠,物归原主。”
江翊薄唇轻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微不可查,可阮茶茶还是看到了。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阮茶茶转了转眼珠,往后挪了挪屁股。
尽量跟江翊拉开距离。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透面前的男人了。
五年前的江翊就像一张白纸,外表阳光不羁,张扬霸道,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不需要她费心去猜。
可现在的江翊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让人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说五年前的江翊是朵阳光无害的小白花。
那他现在就像是涂了一层黑颜料,强装“黑莲花”的小白花。
黑了,但又没完全黑。
“两不相欠?物归原主?”江翊不知为何,轻声重复了她那句话。
阮茶茶莫名感到心虚,点头“嗯”了一声。
“行,物归原主,你归我,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怎么样?”江翊轻笑一声,挑了下眉。
前一秒还煞有介事地威胁她,下一秒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说骚话。
江翊这些年,是去外太空膨胀脸皮去了吗?
阮茶茶气笑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早猜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江翊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听懂了。”
阮茶茶想骂人了:“那你特么还……”
“但我不同意。”
阮茶茶抬起眼,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颇为无语。
“想两不相欠,物归原主可以,你归我。”
抢在阮茶茶发火前,江翊歪着脑袋,凑到她耳边轻轻呵气,道:“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我归你也行。”
侧过头,对上江翊瞧不出几分真心,满满都是戏谑的双眸,阮茶茶的心脏仍旧不可抑制地砰砰地跳了起来。
耳畔的呼吸灼热,透着淡淡的烟草味。
阮茶茶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就在她犹豫要抡哪只胳膊,砸江翊脸上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陆京墨的叫嚷声。
“喂喂喂!干嘛呢!干嘛呢!这位貌美如花的小仙女已经有主了!”
陆京墨拎着两大袋饮料匆匆跑过去,扯着阮茶茶的手臂,将人拽到自己身后护好,横在两人中间。
陆京墨今天没垫增高鞋垫,和江翊的身高差拉的有些大。
被碾压的毫无气势可言。
或许陆京墨意识到了这点,他咽了口唾沫,然后踮起脚尖,才勉强能跟江翊平视。
身高不够,嗓门来凑。
为了壮大气势,陆京墨刻意抬高音量道:
“虽然你是我偶像的前男友,但是,你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小爷我要追求他,识相的话,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吧!不然,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翊上下扫视他一眼。
陆京墨被他盯得心虚,挺了挺胸脯,做出自以为凶狠的表情。
只不过这表情落在江翊眼里,压根没有半点杀伤力。
他抱臂往长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说:“好的呢,你打算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啊?说来听听。”
见江翊坐下了,陆京墨就不再垫着脚尖站着。
他扬起下巴,洋洋得意地说:“我爸爸,陆佑乾!怎么样?怕了吧!”
“陆有钱?”江翊想了下,才略作恍然状的“喔”了一声,“不认识。做什么的?”
陆京墨一副“就知道你没见识”的表情,哼笑两声,说:“听说过仁爱医院吗?就是整个A市最豪华的私人医院,那就是我们家开的!你还当医生呢,孤陋寡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