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授原本还替他捏了一把汗,听完江喆有理有据的回答后,表情放松,再次得瑟起来。
“怎么样?老阮,我说的没没错吧,我这学生的专业娴熟度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江喆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想法、有深度,这点让阮沥江很惊喜。
阮沥江没有理会好友,带着赞许意味的目光一直落在江喆身上。
沉默良久,他主动提出:“回答的很好,科研所需要你这样有想法有知识的新鲜血液,你怎么想?要不要加入科研所?”
江喆还没回答,宋教授已经等不及了。
“去!他当然去了!这么好的机会!谁不去谁傻蛋!”
宋教授说着,在桌下踢了江喆一下,提醒道:“江喆,阮博士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赶紧拿出态度来。能被选进科研所,那是多少医学生做梦都不敢想的。”
说话间,宋教授不断冲江喆使眼色,似乎是怕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阮沥江却不这么想。
他虽然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可如果他还没有投身于医药研究的决心,阮沥江也不打算勉强他。
实验室的生活枯燥乏味。
不仅每天要面对的就是数不清的实验数据,而且工作繁忙。
休息是奢望,加班是日常。
对于这种刚大学毕业的小年轻而言,能否沉下心,耐得住寂寞,也是一项不小的考验。
况且,这种枯燥的生活不是一天两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
没有十足的信念感和决心,很难坚持地下来。
阮沥江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看了许久,将他进入实验室的利弊全部分析给他听,然后安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当年的江喆还是个一心想着证明自己,回报社会的热血青年。
就算阮沥江把他加入科研所后,可能遭遇的困难和麻烦全部分析给他听,江喆也没有任何怯懦退缩。
反而因为更有挑战性,当即就果断选择加入科研所。
加入科研所后,所里的前辈对他都很照顾。
尤其是阮博士和他的妻子。
江喆很快就适应了所里的生活,干劲很足,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无聊。
能进科研所工作的人,都是这个行业的翘楚。
打心眼儿里谁也不服谁,偶尔意见不同的时候,就容易爆发巨大的争吵。
各持己见。有理有据。
江喆作为年轻气盛的新人,就更容易跟人发生争执。
每每跟人吵过,他饭都不吃了,就躲到科研所后面的小池塘边坐着发呆。
而这时候,阮沥江都会拿着妻子亲手做的盒饭过来找他谈心,态度温和地拿着实验报告,跟他分析数据。
最后说得江喆心服口服。
对于江喆而言,阮沥江不仅是他的伯乐,他的导师,更像是父亲和朋友。
……
过往的种种如老式电影版一帧帧在江喆脑海中放映。
他还在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阮茶茶冰冷的声线将他拉回了现实。
“江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
江喆缓过神,抬手摁了摁眉心。
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满是怨毒的女孩子,在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刻,先前他对她的厌恶和鄙夷,也被愧疚和歉意取代。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给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但你必须离开江翊。”
“真相。”阮茶茶眼睛猩红,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只要一个真相,当年研究所爆炸的真相!”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旧事重提,我会代替你的父母照顾好你,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
江喆还没说话,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阮茶茶拍案而起。
她已经被当年的事情折磨得太久了。
她必须知道全部真相。
因为气愤,阮茶茶的胸膛上下不住的颤抖。
她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咄咄逼人。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研究所所有科研人员全部遇害,为什么你会活着?”
“你为什么要心虚弃医从文?”
“当年面对媒体记者的指控,又为什么不出面回应?”
“为什么要写信给我姑姑,提出要收养我?”
“如果你不是凶手,你大可以站出来给公众一个交代,可你没有,你什么都做,任由事情随着时间逐渐被大众淡忘。”
“而你,只是一个躲在时间背后的凶手!”
阮茶茶愤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每说一句话,她都朝江喆走进一步。
眼底的恨意仿佛要将江喆吞噬。
江喆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阮茶茶已经走到了江喆身边,竟然意外地她冷静了下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冷笑一声:“江喆,你十四年前做的那些事情,江翊知道吗?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凶手,事后还不敢承认的缩头乌龟吗?”
江翊……
听到阮茶茶突然提到江翊的名字,江喆的目光再次沉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
江喆狠狠地看向阮茶茶,沉下声音警告:“江翊当时只有九岁!他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恨也好,想要报复也好,冲着我来,你如果敢伤害江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冲着你来?”阮茶茶轻嗤一声,“好感人的兄弟情啊!你们的兄弟俩的亲情真是感天动地!”
“可在你们亲人团聚的时候,我呢?”
“我的父母葬生在火海中,被烧得面目全非,我甚至都没见到他们的最后一面!”
“江翊只有九岁,可我当年只有八岁!”
“你们阖家团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那场大火里丧生的其他人的家人,每逢过节的时候是怎么过的?你难道就真的不会良心不安吗?”
阮茶茶越说越激动。
说到最后,她双手紧紧捏住了江喆的手臂。
“怎么?你就这么害怕江翊知道当年的真相吗?害怕在他心里,你这个哥哥的高大形象毁于一旦吗?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这么难面对吗?难道你不应该给当年研究所因为你枉死的冤魂,一个交代吗?”
看着眼前的女孩执拗疯狂的模样,江喆看她的眼神带着心疼和怜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江翊熟悉的声音。
“我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也不欠任何人一个交代。”
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身黑色长款风衣的江翊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