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空气新鲜,半块月亮高悬。
韶云的脚步有些踉跄,半醉似醒地往挡水桥的涵洞走去。他的脑海中,静茹和自己,那个冬天跌进涵洞的情景,清晰地浮现。潜意识中,他感到自己就是要去那里。
已经是夜深人静了,穿过一条被挖断的土路,路面上枯草丛生,只有路中心还有一线被人踩过的痕迹。
路两边全是庄稼地,有初冬的麦子,月光照在叶子的尖上,在夜色下闪烁着微弱的银光,上了坡口,前面就是水桥的涵洞。
风很微弱,叶尖几乎纹丝不动,有夜虫儿的鸣叫声,声音从庄稼地里传出来,非常响亮,好像这叫声能渗进人的血肉里,骨头缝里。
虫儿的鸣叫声使得月夜特别沉寂,路越往前延伸,越显得遥远,村子里的灯光越发显得遥远。
小动物的叫声和夜空的飞鸟声,并没有让韶云有所清醒,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个涵洞,和幻化的童年影像,扑通一声,在接近涵洞时,明明有所准备,韶云还是一脚踏空,跌入涵洞中。
韶云感觉到后脖颈凉森森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跌入涵洞后,那种心摄的感觉更加强烈,酒精的作用依然在麻痹着神经和大脑。
韶云感触到涵洞的深处有无数的秘密,有好多只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推下来一样。
月光透过涵洞射进来,越发的朦胧,突然之间,涵洞之内狂风大作,紧接着,一道硕大黑影从空中闪电般窜出来,一双蓝色寒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洞口处的韶云。
陡然间从涵洞深处窜出的,竟是一条超乎想象的巨大蟒蛇!
它弓着身子蓝色幽光的眼睛直视着韶云,足足有半人的高度,连带拖在地上的尾巴,整条蛇身起码有三米左右!
蛇身最粗壮的地方,有胳膊那么粗,周身鳞片像手指甲打消,泛着诡异的墨紫色,那硕大的倒三角蛇头上,一双金黄色的竖瞳阴森森的盯着洞口处的韶云,充斥着冷血、淡漠、嗜杀、和贪欲。
看到这条蟒蛇的出现,韶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他的酒劲消失了大半,身上的冷汗从头凉到脚底。
“嘶!”
蟒蛇吐着信子对着韶云嘶鸣。
韶云坐起身,往后退着,他伸手摸着腰间的竹箭,他知道这条蟒蛇的嘴巴很大,能一口吞下一只山羊,自己要是落在它的口里,可有的受的。
正犹豫着,等那蟒蛇扑过来时,给它几箭,再想办法脱身,酒发现那蟒蛇的后方,更多的泛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往这边看过来。
“喵!”
大蟒蛇的身后蹲着八只猫,领头的是一只比猫大一点,比狗小一点的狸猫。八只猫首尾相连,一字长蛇阵,正瞪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在蟒蛇的身后嘴里发出瘆人的叫声。
八只猫的腿,高抬慢落,缓缓前移,好像八个足蹬厚底朝靴,在舞台上走场子的奸臣。
忽然大狸猫,停在大蟒蛇的身后,不足一米的距离,弓着腰,尾巴旗杆般竖着,胡须扎煞。嘴巴里沸沸地喷着气,猫眼发绿,细细的瞳仁直竖着,仿佛一条条金线。
大蟒蛇把盯着韶云的头转过去,与大狸猫对峙着,它扭动着蛇身把自己盘了起来,蛇头抬的更高,有俯视一切的感觉。
韶云的神经舒缓了一下,扣着竹箭的手,慢慢地收拢着,惊恐的脸上,汗水已经变得又冷又腻,眼前幻影重重,耳朵里钟鼓齐鸣,恍惚看见群马奔驰在塞外,冰冷的沙漠上,枯黄的羊儿在衰草中逃串。
前方的尽头有一座古老的城墙,城头上锦旗招展,人影绰绰。一锦衣女皇,正端坐在城头之上,身边跟随着一众人马。
定眼看去,竟然是金琳袖口边是黑背猫,金凤进入视野,身边是金花婆婆,夜长风,夜婆婆。
木艺带着相机正往城墙下观望着,镜头遥遥地对着远处的沙漠。
水柔,傅兰,火雷子,土猴子,侍候在两侧。
金刀无敌一手持着大刀,一手捻着胡须,面带微笑看着韶云,傅大雷子哈哈大笑道:“兄弟,大哥想你啊!来了酒管够!”
天空之城上空一道闪电,晏花儿从亮光中闪现,手里捧着一叠华丽的衣裳,落在城楼上,身后是静茹含蓄地笑声。
“给你们定制的衣服,都试一下,看合适不?韶云哥的还没有赶出来。”
钱红红,季小青,梁珊珊,凌兰抱着书本,躲在城墙的一角,痴痴地看着。
金木水火土,五行齐聚,风云雷电笼罩古城。韶云看的痴呆了,赶忙晃头定神,眼前依然只有八只发威的猫和那只大蟒蛇在对峙着。
韶云从身上摸出一只竹笛,放在嘴边,嘟嘟地吹奏起来,笛声连续不断,十足的凄楚呜咽之声。
笛声忽高忽低,高亢如秋雁嘹戾,大狸猫和群猫大发恶声,大蟒蛇怪眼一翻,看着这些渺小的狸猫,仿佛看着可怜的玩物一般,下一刻,它身躯如闪电一般,向大狸猫射去。
韶云只管吹笛,群猫毛发锵立,威风大作,毫不畏惧,利爪凌厉带风,迎着大蟒蛇逼去~~
笛声嘎然而至,群猫伸着懒腰徘徊,韶云躺下,如一棵枯萎的树,涵洞中寂静无声,月光斜斜地照进来,远处有流水的声音传来。
“大兄弟,醒啦?”
陌青花递过一碗红糖姜茶,嫣然一笑,温柔地看着韶云。
季落情深。
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抒。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月羞。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无忧。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孔雀翎》
凤凰城,蓝湖,孔雀滩,一颗千年玉石在烦躁不安地释放着自己的光。
今天是无邪日,上游的滩涂热闹极了。许多网红冒着血红的烈日,赤脚赤膊玩的正嗨,悬空的无人机航拍,正以360度的无死角,不停地摄下幻动的画面。
突然一声尖叫声划破湖空。
“啊”
一美颜妇人,骨碌碌从坡顶上滚了下来,一摊血迹从两腿之间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