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一直帮着叔叔婶婶放牧,这是第一次到中原来做生意。
所以到底该怎么算价钱,他并不清楚。
“那你还要吗?”
古琅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团食咽了咽口水。
他还有些饿,刚刚吃的那碗面只垫了个底。
可要是这个中原姑娘不买自己的货,那这碗团食自己也就不能吃了。
少年头一次觉得做生意太麻烦了些。
他更喜欢骑着马在草原放羊,可妹妹已经大了,总要嫁人。
嫁人就得有十头羊的嫁妆。
他没有羊,只有六两银子,也不够买羊。
“那,那你有多少货?”
南枝想了想自己的“私房钱”,咬了咬牙问道。
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她总不能错过了。
“三百斤。”
古琅青蓝色的眼睛有些发亮。
“我要两百斤!”
南枝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三百斤的孜然就算她买得起,也不一定能用得完,更不要说储存的问题。
听见她要买两百斤的安息茴香,古琅心里一阵狂喜。
两百斤,那就是三十两!
他这一路上的花销用了三两,进货一共只用了八两银子,只卖两百斤的安息茴香就能赚十九两!
更不要说还有一百斤的安息茴香和一百斤的皮牙子,只要这些东西一卖,他这次就能赚三十多两!
“好,那我带你去拿货去。”
少年满脸的喜气,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南枝给拦住了去路。
“你先吃,晚一些再带我去客栈,我顺便让我两个哥哥一道去帮我拿货。”
“好。”
古琅点头应下,这才继续埋头吃饭。
南枝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叹了口气。
说是她的私房钱,其实就是这几天帮着阿娘和两个嫂嫂做活分的银子。
小食摊平日里一天能赚六百文,这几天因为人多,一天能赚九百文。
阿娘每天给她一百文,这会儿她的私房银子也不过才六百文。
其他的,就是爹娘他们还给自己的三颗珍珠。
至于沈温辰的那些银子,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用。
就算是要用,也得先和他说一声。
想着得有些订金,南枝半天才从怀里掏出来了一颗珍珠。
“这个做订钱,我晚些收了摊跟你去收货,你看行吗?”
古琅没见过珍珠,往日里只瞧着过别人家的姑娘带些玛瑙和玉珠,这会儿看着这个中原姑娘手里的珠子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
“这是珍珠,虽然当不了货金,但是也能值些银子。”
南枝说完,把手里的珠子用手帕垫着放在了桌上。
淡青色的棉手绢上绣了一个奇怪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饱满的珠子洁白无瑕,借着阳光还能看见些不大真实的粉色。
古琅看着那颗珠子微微出神,南枝只以为不行,刚想把珍珠收回来,就听见对面的少年开口道“这个珠子能换多少银子?”
“大概,大概五两吧?”
南枝结结巴巴道,以前哥哥他们拿着比这颗珍珠还要小些暗些的去镇上卖,都卖了二两银子。
这颗珠子是那些里面最大最亮的一颗,卖五两银子应该是差不多的。
“那我要这个珍珠。”古琅一双青蓝色的眼睛里都是高兴。
他给不了妹妹太多太好的东西,但是如果妹妹嫁人的时候能有这颗珍珠,一定会很漂亮!
“你确定要?”南枝诧异发问,虽然这颗珍珠很漂亮,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银子要更实在些。
“要!”
“好,那,那我晚些把剩下的银子带来。”
定好了时间,古琅吃完了团食就拿着珍珠走了,南枝则是拉着沈之玉蹲在了一旁。
“之玉?”
“阿娘,怎么啦?”
小家伙看自家阿娘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些奇怪,挠了挠小脑袋才开口说道“阿娘,你要给我换阿爹了吗?”
南枝愕然。
给他换阿爹?
啥意思?
想到自己这会儿最着急的事,南枝还是小声开口“你有没有零花钱?”
“有呀。”
小家伙诚实点头,阿爹和外婆都有给他零花钱。
“有多少?借阿娘一些,好不好?”
南枝轻声咳了咳,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阿娘要银子吗?”
元宝刚刚看见南枝拉着沈之玉到了边上,也悄悄跟了过来。
“我阿爹有银子!”
元宝嘿嘿笑了一声,看向南枝的眼神很是期待。
正在济和堂抓药的池盛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发痒,索性忍住了。
王敬之看完了药方,只让他们稍等,转身抓起了药。
池盛则是带着小七坐在一边打量着济和堂里外,昨晚他们来的时候正巧曾老大夫出门看诊,今天这才又来了一趟。
早听说燕城济和堂的曾老大夫医术了得,小七妹妹的病虽然有老二用药吊着,但是始终没有治其根本。
“你们的药抓好了。”
王敬之把包好的药绑好,又细细说了一通用法用量,确定他们记住了,这才把药给了他们。
“多谢。”
池盛点点头,伸手接过了药后递给了小七。
九岁的小少年紧紧绷着的脸在抱住药包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有了这些药,月月就能好了。
再一想到那个整天晃着小辫子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小七的神色有些复杂。
济和堂里的另外一个学徒看见王敬之又换了身衣裳,嘿嘿笑着打趣道“敬之,又去林家吗?”
“嗯。”
王敬之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收好了这个月的月钱,出了济和堂。
这个月的月钱有六百五十文,他能给林家送去五百文。
“你听说了吗?苏姑娘今日好像去了城主府?”
“听说了,不过这几日城里传的都是真的假的?这苏姑娘,难不成真的是那样的人?”
“不会吧,毕竟她那样的人,哪里用的上去传这些话出来?”
苏姑娘三个字落入王敬之的耳中,他微微顿了顿脚,回过神后又继续往着林家走去。
苏桃吗?
那个笑意盈盈却温柔止住自己的爱意的姑娘。
他们如今云泥之差,有怎敢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