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时不时的递上一杯茶水,等她自行发泄。
“南枝姐,这几日辛苦你了。”沈妙妙哭了一场这才好受了些,等反应过来女子楼并没有营业后又有些恍惚。
“酒楼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南枝顿了顿,本来觉得沈妙妙现在情绪不稳定,酒楼的事情告诉她后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可想了想后还是开口道:“前些日子曾家小姐来女子楼吃饭,被地痞给惊着了,我停了女子楼的生意,等整改好了后再给曾家小姐一个交代。”
沈妙妙呆愣愣坐在那儿看着南枝,半晌才问出一句:“是,是你来找我的那天吗?”
南枝看了沈妙妙一眼,点了点头。
“南枝姐,对不起。”小姑娘嘴唇嗫嚅了两下,这才说出了一句话来。
三味居是南枝姐买下来的,安息茴香是南枝姐提供的,连着酒楼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她一手置办,自己没出什么银子就算了,连酒楼出了事也没帮上忙……
越想越觉得羞愧,沈妙妙一时间没敢抬头看向南枝。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知道她的想法,南枝心里柔软了几分,到底是个小姑娘罢了。
“我今天买下了隔壁的院子,请了郑师傅来帮忙,到时候咱们从隔壁小院做个外挂的楼梯直接上女子楼来,院子里的两间小屋就用来卖冰饮子。”
南枝起身站在了窗边,看着隔壁的小院子心里有些怅然。
她想自己做好这一切,可到底是靠着的沈温辰,否则自己连本钱也不见得能拿得出来。
“这样会不会惹了男客的不满?”沈妙妙擦干了泪,也没再为了家里的事伤心,她出不了多少银子,就总得做些事。
虽说她们的三味居开设了女子楼是不错的法子,可就怕有心之人四处宣扬,最后闹出什么事来。
南枝点了点头,这样的事她也想过。
燕城繁华,女子的地位比着其他的地方也要高些,可即便是如此,城里许多在外“抛头露面”的也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凡是家中有些资产的人家都不让自家的女儿到外面来。
就因为城里经常出那些腌臜事。
便是她知道的,就有一个。
有个商户小姐因为出门同闺中密友小聚,结果意外将手帕落在了街上,捡到手帕的人却是个地痞泼皮,拿着那手帕四处造谣说是那小姐同他私相授受,手帕便是定情信物。
那户人家因为怕污了门面,只能将女儿嫁了出去,如此之后城中的小姐们就再少有出门的机会。
自己的女子楼一开张生意就很好,这也惹了其他同行的嫉妒,可没有办法,想另辟蹊径总要付出些代价来。
她也是在赌,赌那些人不敢做出些什么事来。
便是女子楼的伙计,她也准备重新去买了丫鬟过来,直接隔绝掉一切会被人污蔑的可能才是重中之重。
这样一来,就算男客不满又能怎样?
“不论是做什么都会有人来挑刺,可咱们不能就这样怕了。
那小院子将来就开成冰饮铺子,这会儿天气热起来了,冰饮铺子的生意也能好些,接下来这几天咱们又要一起去忙一阵了。”
沈妙妙看着南枝,眼神也坚定了些。
“南枝姐,你说什么做我就怎么做。只是,只是我想让后收留我几天。”
说这话的时候沈妙妙有些别扭,可她不想回家去,不想再看见沈重的那张脸。
自她和阿爹阿娘到了燕城后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沈重。
甚至她还让十二也帮着四处打听。
可如今人回来了,却已经坏进了骨子里去。
同从前的那个人始终不再是同一个。
“好。”知道小姑娘是心里别扭,南枝也没多劝。
沈重能干的出逼李莲成为暗娼的事,就证明他要变了模样。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留在沈家。
桂花婶能看得真切,只需要等那层窗户纸被捅开罢了。
花了五文钱让路边的乞丐去沈家报了个平安,南枝带着沈妙妙回了林家。
她们回来的时候庄婶子刚做好了饭,林母则是坐在院子里缝衣裳,听见院门开了的动静一抬头,就被沈妙妙肿成了核桃的眼睛吓了一跳。
“妙妙,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眼睛哭成这样了呀?”
林母对沈妙妙心里喜欢,看见她哭成这样,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笸箩就就要去拿热毛巾给她敷敷。
“林婶子,我没事,睡一晚就好了。”
沈妙妙有些不好意思,只连忙阻止了她的动作。
自己不过是来借住的,怎么好再麻烦婶子。
“那可不行,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还是得敷一敷,不然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说完林母也不再等她开口,急匆匆就去了厨房。
小米则是端着林母的针线笸箩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主子好。”
南枝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他脸上明显的不自在,只觉得有些无奈。
她对这小娃娃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干嘛这么怕自己?
三个娃娃都在书房里做课业,小米不想面对南枝,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抱着针线笸箩跑回了自己屋子。
庄婶子却是在看见南枝和沈妙妙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招呼她们入座。
“小姐回来了,快坐下吧,一会儿就吃饭了。”
庄婶子虽然是南枝买回来的,可她一直早出晚归,少有跟她碰见的时候,这会儿看她对上自己眼神有些躲闪,南枝心里不免起了一丝怀疑。
没等她开口问什么,院子里的门正好响了,庄婶子就像是瞧见了救星一样赶忙过去开门,只留下南枝和沈妙妙两个坐在桌旁。
沈妙妙瞥了一眼庄婶子的背影,皱眉微微皱起,看向南枝的时候只小声说了一句:“南枝姐,这人我瞧着不对劲。”
门口的林父看见是庄婶子过来开的门,眼里满是不耐烦,没有理她伸过来接东西的手,只是侧开身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