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进入到移动治疗点,姜洄他们基本算是脱离了乱战地带,彻底远离了危险。
两人之中最需要治疗的自然是克拉伦斯。他已经昏迷有一段时间了,即使在刚才最要命的时候,都险些被砸成肉饼了,对方竟都不曾有片刻的清醒,如同昏死过去一样。
后来最开始帮他检查的那位军士就说过,克拉伦斯因为失血过度,体能和生命能量都急速下降,为了维持身体机能他的身体采取了自我保护措施陷入到功能性休克的状态。但与身体尽数指数陷入低谷不同,他的精神却显得意外地活跃——他可能仍是清醒的。
果不其然,进入移动治疗点后,几位着手急救的治疗师竟发现对方的精神力始终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哪怕他对外显现出昏迷的症状,但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晰的,甚至能够听到和感觉到外部细微的环境变化。
而在这样两极反差的状态,他能感受到的痛觉比清醒时要强数倍。
所以这人一直都是这么痛苦吗?清晰地感受着伤口迸裂的痛楚,感受着外界各种繁杂纷乱的声音,甚至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而他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紧闭双眼灵魂缩在这个无力的躯壳中徒劳地等待死亡。
这样的处境,换作姜洄自己,只要想一想便觉得一股无言的压力劈头盖脸地罩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也很难受吧?姜洄被急着抢救的几位治疗师挤到了一边,看着被还拢在中心那张苍白的面容,明明紧闭着双眸,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却依稀感觉到对方此刻正在黑暗中不安的挣扎着。
「不过总算是活下来了,我们都……所以快点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姜洄无言道。
「小同学,你也过来坐下。我帮你检查一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一位长相十分温柔的女性治疗师搭在她身后,将姜洄牵引到另一边的病床上。
这个移动治疗点并不小,光治疗师就有四五个。但除了治疗师和相关的工作人员,患者就只有他们两个,或者应该说只载了他们两个受难人。
两人之中自然是克拉伦斯的情况要严重许多。那位军士联系到治疗点的时候大概便已经将克拉伦斯大概的情况上报上去了,所以两人一被接上来,舱内所有的治疗师都一拥而上对克拉伦斯进行抢救。
他们自然也问了姜洄,但她的情况看着还好,而且她坚持着要先查看克拉伦斯的情况跟了过去,因此期间姜洄也没有进行任何医疗检查。
这位治疗师从刚才起便留意到姜洄,见她面色逐渐转而有些难看,担心她是否有着隐藏的内伤,这才抽出来打算给姜洄单独检查一下。
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大的毛病。但……问题也不少,手部腿部以及身肌肉呈现不同程度的拉伤和过度损耗,现在还不明显,明天估计就显出来了。而且还牵引出她某个极为棘手的老毛病,经过今天这样一她竟又开始出现了精神力透支的病症。
这可不是好消息。
先前几个月姜洄就接连几次受伤,精神力或轻或重的透支,让当时给她检查的米迦勒治疗师连连摇头。对方告诫她要不想日后第三次觉醒也出现问题最好还是多多注意自己的精神力状态,不要再出现这样接连透支的情况。
且她的内闭式脑域表现在外的特征和异常就算以米迦勒丰富的从医资历也没办法摸准。他没办法时刻留在这观测,便只能姜洄自己时刻留意自身的精神状态,避免异化。
为此对方教授了她一些锻炼精神力的小方法和训练,也尽力为她调养了脑域的力量平衡状态。对方再次离开常驻星系之前,姜洄的精神力透支已经彻底治好了,一点隐患都没留,这是米迦勒亲自盖章肯定的。
后来她根据对
方给出的方案进行了数次调试和训练后,不仅提高了精神力的灵活性,她不太稳定的精神力屏障也稳固不少。
姜洄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好像又稍微提升了那么一点点。就连前几天进行机甲训练那样高强度的精神力活动都不见一点影响,可见已经彻底恢复过来了。
没想到她今天来看比赛,一通灾难后竟又搞得精神力透支了,从这可想而知她今日所承受的压力和损耗有多大……假如时间再拖久一点估计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位女性治疗师并不知道她过往的病例。在眼下这样简陋的治疗环境也没办法提供查看个人档案的细致步骤,看到这样还算轻微的症状,对方也是松了口气,当即就翻出了补充精神力的药剂给她服用。
见她不说话,对方还以为她被吓坏了,连连轻声安慰……
姜洄倒不是真的被吓坏,她只是太累了。即便放松下来,自己跟同伴也好像得救了,姜洄却还是无法从先前那样残酷的场面中缓过来,微微有些出神。
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移动治疗点忽然被打开,一行人忽然冲了进来。
治疗点的治疗师已经为克拉伦斯进行了临时的抢救和治疗,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就等到医院进行正式的治疗。
按说治疗点上有克拉伦斯这样紧急状态的伤患,他们中途也就不停留了,直接就送到临近的军区医院就医。可以现下的时间来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医院,何况进来的一行人是直接跳过了驾驶者的权限进来了——更像是闯进来的。
他们进来时,治疗师们已经散开正在另一端监测和分析克拉伦斯的生命体征,确保人的生命安。
姜洄则坐在邻近的床位上,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朋友进行治疗。
内舱忽然进来了一拨人,陌生而富有侵略性的气息一下子将她从放空的状态惊醒,不过这其中似乎又混杂了一思熟悉的气息,不及她捕捉这些人便各自有了动作。
「姜洄……克拉伦斯同学?!」少年虽然素来都显得不大稳重,但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失控过,已经嘶哑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