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结束,大郎一行人就要离开,水县太远,高芝芝又有孕在身,只能提前出发才行。
大郎放心不下赵氏,被他爹臭骂一顿,“你担心什么,你爹你弟你妹都在家,如今你好不容易争气了,好好做官,像你爷爷一样,早些升官,到时候我们等着你孝顺也不迟。”
说完,他就催促一行人离开,等大郎他们马车渐行渐远,代之礼这才胡乱擦了一把眼泪。
其他三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郎!大郎是不是走了!代之礼你这个丧良心的,让我出去!”
赵氏在房里使劲拍打着房门,声嘶力竭的喊着。
“大嫂这样可怎么办。”孙氏叹了口气,同位女人,此刻她有些可怜赵氏的。
李氏脸上毫无波澜,“你别总是心软,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她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孙氏点点头,没再说话。
钱氏在一旁附和李氏道,“四弟妹说得对,三弟妹,往后你可别再这样心软,我去了鹿县后,你也多和湘云学学。”
“知道了二嫂。”孙氏微微笑道,她有些羡慕钱氏,如今儿子有了出息,她可能跟着去享福呢。
“对了,娘说让你去了鹿县好好给三郎物色物色姑娘,这事你怎么合计的?”李氏说道,“你在县里这么久,有没有哪家中意的姑娘?”
此刻三妯娌在厨房帮着做点心,钱氏揉了揉手里的面团,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也愁,本想着三郎要是有喜欢的,我去看看,结果这孩子心眼实在,愣是没认识过几个女娃。”
“要是他能像大郎一样有这个缘分,我呀就省心了。”
孙氏李氏两人听了笑个不停。
林氏强忍着不适送走大郎一行人,又回房间躺下,代清允十分担忧的问着李云,“先前奶奶看病,可拿了什么药?”
李云忙回道,“是拿了的,吃了几天,老夫人嫌苦就停了。”
“再去找了熬上,就说是给奶奶调理身子用的。”代清允皱眉说道。
林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连药也干脆不喝了,只是她生病这事儿,竟然连代老爷子也瞒了过去,他到现在还以为林氏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却没想到她是时日无多了。
林氏躺着床上,一旁宏婶给她擦着冷汗。
代清允见状十分难受,都说病痛折磨人,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允儿,我没事,你们那颜如玉才开张,布坊也一堆事,明日就回县里去吧。”林氏笑了笑,话刚说完,又咳嗽几声。
“奶奶,让我在家陪着你好吗?”
“陪着我做什么,你这样,他们定会起疑心,没事,我算着日子呢,到了时间,我便让人去喊你就是。”
代清允眼泪瞬间掉下来,她更咽着说道,“奶奶您别这样说……”
“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你们都回县里去。”林氏朝她挥挥手,偏过头去假寐。
代清允咬着嘴唇,心里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回了县里没几日,钱氏一家子也都出发去了鹿县,虽说鹿县离得近,不必这么早出门,可架不住林氏念叨,早些到了也能早些归置归置住处。
回县里这些天,代清允一直失魂落魄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精神。
“东家,您这是怎么了?”胡掌柜又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见她还没回神,有些着急。
一旁姜绣娘忙拍了拍代清允肩膀。
“怎么了?你们刚说什么?”代清允回神,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刚才我在想事情。”
“东家,您要是没休息好,就回家去歇着吧。”姜绣娘担忧的说道,小东家到底还是小孩,这些天又劳累的很,精神才这般差吧。
“没事没事,我再喝些浓茶就行。”代清允忙说道,马上就是夏季,布坊要推出新品,时间太赶,她一刻也不想浪费。
胡掌柜这才说道,“新做出来的这几十套流云纱裙都按照您说的,每一条裙子都是不同款式不同图案,您先看看?”
胡掌柜说罢有些忐忑,他和姜绣娘对视一眼,流云纱昂贵,东家就这么让他们想花样做成衣,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他们都知道东家画的款式那可是独特的很,先前卖的那些,已然成为了封县流行。
代清允又起身走到放置新款成衣的货架,她随手拿起一条裙子,流云纱材质轻盈飘逸,摸起来手感软滑,穿上身柔软舒适。
这条流云纱裙款式简单,淡粉色长裙外加一条披帛,裙摆一圈绣满了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再搭着几簇绿叶,很是生动逼真。
腰间系带也是一条浅绿色丝带,淡粉淡绿的颜色搭配,咋一看不出彩,却能想象一位妙龄女子穿上身时,是如何俏皮可爱。
“还不错,这淡粉色染的好看。”代清允赞许的说道。
流云纱昂贵,姜绣娘她们染布也只敢一点一点试,生怕将布料损坏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这样忐忑的原因,毕竟他们忙活这么久,就做了几十套裙子出来。
代清允见他们不说话,笑道,“没事,我既然让你们放手去做,我便不会万事斤斤计较,更何况姜绣娘手艺好,我信得过。”
姜绣娘听罢,脸上笑意渐浓,“多想东家夸赞。”
胡掌柜同时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要忙着筹备布坊走秀,你们可要仔细挑选三十位女子,这走秀很重要,要是办成了,周围几个县,都会有我们的声意。”
代清允又说道,她捏了捏肩膀,又打了个哈欠。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家睡觉,你们忙吧。”
胡掌柜和姜绣娘连忙起身一起送了她出门。
上了马车,代清允靠着喜儿的小肩膀迷迷糊糊的打瞌睡。
外头代昌驾着马车,慢悠悠的往家赶去。
刚到代家,代昌就瞧见李夫人身旁的丫鬟在角落蹲着。
“小姐,李夫人身旁的人。”代昌扶着代清允下车,轻声说道。
代清允揉了揉眼睛,大门旁边台阶的阴影处的确是小竹。
“代小姐。”小竹也发现了他们回来,连忙迎了过来。
她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代清允,连忙说道,“这是夫人给的,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不便多留,小竹先走了。”
代清允点点头,“你家夫人这些日子还好吗?”
小竹点点头,“还好,老爷这些天也没动手了。”
等小竹离开,代清允连忙进屋去拆开信封。
齐彩云信上写了李长河快要动手,这一次要抓是个童男童女。
代清允没忍住骂了句人渣。
她攥着信,心里有些愤慨,这下必须要去找林捕头了,李长河身后的黑衣人,是连大皇子的手下都能打的过。
她一个丫头,能做什么?
只能找李长河商议,此事必须尽快提前防范才行,要真让那些无辜孩子被抓,她简直不敢想象。
顾不上此刻身体疲乏,代清允将信件拿好,又叫了代昌送她去林捕头住处。
二郎刚回来就瞧见她出门,纳闷的看着喜儿,“允儿出门去做什么,怎么没带上你。”
喜儿忙说道,“小姐让我在家给她煲粥,我这就去了少爷。”
“好吧。”二郎又看了看代清允离开的方向,这才进了屋。
来开门的依然是林捕头妻子,“是你呀小妹妹,快进来。”
代清允对她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夫人这才跟着进了院子。
此刻林山青正在院儿里抱着儿子玩耍,看见代清允进来,眉心一跳。
代清允对林捕头尴尬的笑了笑,“对不住林捕头,我又来打扰了。”
林夫人笑着抱走儿子,“打扰什么,你们有事就慢慢聊,我去给你们泡茶。”
代清允道了谢,等林夫人离开,她这才将信件拿出来。
“李长河他们要动手了,先前我们被抓的事情,也和他们有关系,并且,抓孩子并不是拿去卖,而是给京城里人……”
代清允说完,感觉有些反胃,她强忍着不适,不错眼的看着林捕头。
“之前大皇子就说过,他们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林山青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面无表情的说道。
代清允看不出他的情绪,心里叹了口气,又不死心的说道,“可要是那些孩子真的被抓,怎么办?”
她这话可不是道德绑架,古代就是弱肉强食,出了事只能找有能力的人解决。
什么道德礼仪,人情世故,那都是屁话,像李长河这群人,往往都是心狠手辣又有地位。
林山青看了一眼代清允,“你觉得我能解决?”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一时间两人空气凝结,代清允大气不敢出。
她现在能找的人除了林捕头就只有秦家,可秦家虽然对她好,这事儿却错综复杂,秦家不好出面。
林山青虽然是捕头,但是他却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县里各处进行检查防范。
代清允连由头都想好了,就说县里忧心前年人贩子一事,呼吁百姓多加防范,互相监督有没有陌生人出现。
这个方法简单粗暴,又不会惹人怀疑。
但是林山青现在这话,代清允也有些摸不准,她一直觉得林捕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这件事,他肯定会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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