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了?”陆衡很是不甘心。
“咱们南下途中遇到水匪,顺手抓了。等到济宁府时,让几个人走一趟府衙,将这些水匪送去,如何处置就看济宁知府的了。”
陆衡等人都是心领神会。
言徵一挥手,元锋几人朝着晏晚晚他们抱拳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言徵说话时,目光就一直看着这头,说完了话,便径自朝着晏晚晚等人走了过来。
萧嘉禾和坠儿很是识相,本来一左一右挽着晏晚晚呢,见言徵过来,便是自觉松开手,退让到了一旁。
言徵上前来,顺势就是牵住了晏晚晚的手,端详了她两眼,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娘子醒了?观娘子气色不错,看来昨晚睡得挺好?”
“还行。”晏晚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滞了滞,这回却到底没有再将手挣开。
言徵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两分,“这个时辰了,娘子该饿了吧?正好让他们备了早膳,一起去用吧?”
晏晚晚没有异议,日正当中,本已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何况她还睡过了早膳,如今已是腹中空空。
桌子就布置在甲板与舱房之间,正好投下一片荫凉,可吹着河风,观着水景,倒也悠闲。
他们到时,菜饭已摆上了桌,多是河鲜与菜蔬,做的都是江南口味。
一行人分主次团团坐下,言徵执起筷,先夹了一筷子蒸鱼放进晏晚晚碗里,笑抬双眸道,“大家随意,莫要拘束。”
萧嘉禾、坠儿和陆衡几个都是“随意”惯了的,并不懂拘束为何物,邵钰倒也想随意,可这满桌的菜,他举起筷子,一时却没有落处。
言徵正剥好一只虾放进晏晚晚碗中,后者蹙了蹙眉心,嘴角翕动了一下,到底没有出声拒绝他的好意。
言徵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的邵钰,一边继续剥着虾,一边问道,“邵兄这是为何?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邵钰见晏晚晚不知是饿得慌了,还是饭菜合她胃口,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吃得香甜,他本就不怎么想吃,这会儿更觉得胃里有些反酸,淡淡回道,“大抵昨日见多了血腥,今日有些不适。否则平日里我也不挑,什么都吃。”
“那就好,地处南方,食材和烹饪方式都有差别,我还担心你们不适应。别才从晕船缓过来,又病了。”言徵一边说着,一边不怕脏手,很是熟练地继续给晏晚晚剥着虾。
晏晚晚起初还皱了皱眉,后头倒是越吃越是顺口一般,没一会儿,言徵面前就已经是一堆虾壳了。
直到晏晚晚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净了手开始吃,动作快速却优雅,半点儿架子没有,随和温润,当真谦谦公子的模样,若不是知道他是喑鸣司的人,谁会将他与那个一提起名头,就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联系在一处?
待得他们吃完,便有几个人上来,动作快速地将东西收拾下去,又端了茶上来。
“雪庵哥哥这船上怎的半个丫鬟都没有?”萧嘉禾端过一碗茶,抬眼看着周遭一色儿的男儿,皱起了眉头。
“我自来不惯用丫鬟,你知道的。”言徵淡淡笑应道。
“可如今不是有晏姐姐了吗?”萧嘉禾下巴朝着晏晚晚的方向一递。
言徵也跟着望向晏晚晚,眼底笑意隐隐,“我若身边尽是些丫鬟服侍,你晏姐姐怕是才要觉得不放心了。”
晏晚晚看着他,很想摇摇头,她什么时候有过?
言徵一瞥她,眼底笑意更深,手伸过去,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这些人伺候也足够了,我可舍不得我娘子心里有半点儿不舒服,若他们伺候不周到的地方,由我补上便是。”
他望着晏晚晚,眼眸如星,明明是有些油的话语,若换了个长相差强人意的,说不得就是人间油物了。可偏偏言徵那长相,却硬生生将这番话说出了满心的真诚与缱绻。
晏晚晚怔怔看着他一双眼睛,不能否认地心中怦然。
坠儿和萧嘉禾更是一脸的羡慕。
陆衡一脸没眼看,他家雪庵怎的对着他媳妇儿这般没有风骨气节?
邵钰见状笑了一声,“言先生没想到这般善解人意,那不知素日里与晚晚都是如何消遣的?”
他唤“晚晚”?在场的众人皆是目光各异往他看去,就是晏晚晚亦然。腕上被人握得有些紧,她转头看向身旁人,他仍是微微笑着,一双眼睛紧紧盯在邵钰面上,未置一词,可双瞳中却隐隐射出两道锐光。
偏邵钰浑然不觉一般,兀自又笑问道,“言先生这样喜欢投其所好,难不成竟是与晚晚一起绣花?或是……比划拳脚?”后头这一句,若换了昨晚之前,在场的其他人怕是还会觉得奇怪,可见识过昨晚的事儿之后,便都是心知肚明了。
可邵钰似笑非笑睐着言徵,无论是神态还是话语,却都充满了赤果果的挑衅。
晏晚晚皱了皱眉,正待说什么,言徵就已经笑着道,“娘子给我做过衣裳,不过我与娘子倒是不曾一起绣过花,比划拳脚……倒也曾有过,想必邵兄也是知道的吧?”
这话,杀伤力十足。晏晚晚心口一跳,蓦地抬眼往他看去。
入目,是他一脸清雅的笑,手指略略弯曲,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晏晚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瞄见某人嘴角弯起的弧度,这才确信自己……被人调戏了。她暗暗咬了咬牙,使力想要挣脱他的手,甚至悄悄催动了内息,谁知,他的手仍是如同生铁一般,焊在了她的腕上,纹丝不动。
甚至还能与邵钰谈笑风生,“不过说起消遣,除了邵兄说的这两样,我与娘子倒做过许多。一起买酒,一起逛街,一起练字,一起试衣裳……”他的嗓音极是好听,每个字里好似都揉进了引人回忆的眷恋。
随着他的诉说,那一幕幕鲜活的画面跃然脑海,晏晚晚这才有些怔忪地发觉,原来……他们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了。
回忆呼啸而来,一些她刻意回避去想的东西却如乱麻一般涌现,顷刻攻占了她的心间,她的心,乱了。
察觉到她卸了力,那只手安然地栖于自己的掌心,言徵望着她,嘴角的笑痕愈深了两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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