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晏晚晚话未说完,手里的面碗已是被言徵夺了过去,一并夺过的还有她拿在手里的竹箸,他埋头便是吃了起来。
吃了一口,抬起头对着晏晚晚一笑道,“娘子做的,果真是美味,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了。”
白烟腾袅而起,冲入眼中,又雾化成水,让她眸中顿湿。
晏晚晚眨了眨眼,心中腹诽了一句花言巧语,面上却到底展颜,望着他轻声道,“对不住,错过了你今年的生辰……”
“生辰年年有,今年的错过了,明年、后年……还有后半辈子的几十年,娘子只要都不错过了,那我便不觉可惜。”他笑微微看着她,一双眼中,恍若有星海。
她望着他的眼,亦是翘起樱唇笑了,“好!”简短一个字,她郑重应下,亦是重若千斤。
两人相视莞尔,对视间,无声缱绻。
晏晚晚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面碗上,狐疑地蹙起眉来,“当真好吃吗?让我也尝一口。”
言徵眉心一跳,端着碗让开,“不成,这可是娘子给我做的长寿面,自是我一人独享,没有与人分的道理。”言徵说着,竟是快快运起手中竹箸,狼吞虎咽起来。
晏晚晚吓住,忙道,“我不与你抢,慢慢吃,可别噎着了。”
言徵很快将那碗面吃完,晏晚晚看着他,哀伤地叹了一声,“看来,我确实没有做饭的天分。”她也不是傻的,那碗长寿面若果真好吃的话,他不会那般。
“谁说的?我都说了,娘子做的这碗长寿面是我吃过最好的,还要烦劳娘子,之后每年我的生辰都为你煮上这一碗长寿面,可好?”言徵放下碗,将晏晚晚的手拢住,目光灼灼将她望着。
晏晚晚望着他的眼,即便知道他说好吃什么的都是假,可还是不由自主翘起嘴角,笑了,“方才给你吃的分明是药,可没有加蜜糖,怎的嘴却甜成了这样?”
“娘子给我喝的是药吗?分明是甜汤啊!”言徵煞有介事地砸吧了一下嘴,“这嘴里还甜着呢,不信……不信娘子来尝尝?”他说着,往她那里一凑。
晏晚晚耳如火烧,抬起手,挡住他的嘴,将他顺势往后一推,“别闹!”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嗔意。
言徵勾住她的手,晃了晃,“娘子若觉得自己不擅厨事,没关系,我还算擅长啊!咱们家也养得有厨子,无需娘子动手,若是娘子嘴馋时,还有我啊,我来做。只要娘子想吃的,我定学会了,做给你吃可好?”
那树下,简易的床榻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手勾着手,低头絮絮而语,那模样,日常却又亲密无间,可以入画般的岁月静好。
“啧啧啧!真是养眼……难怪了,连老孟你也看住眼了。”不远处的树丛后,田猛顶了孟小七一拐子,抬眼与他一同看着树下那对鸟儿般相依的璧人,轻笑着道。
田猛与孟小七在军中时也是打过照面的,只是孟小七对田猛的印象深些,当初田猛没有认出孟小七,反倒是孟小七先认出了他。
不过,都是骁龙骑出身,如今看着对方,便都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再亲近不过。
孟小七负手而立,望着言徵和晏晚晚,却是有些出神,听得田猛的调侃,这才醒过神来,淡淡道,“我只是觉得瞧着他们,倒好似瞧见了二十多前的殿下和王妃娘娘一般。”
“你也觉得吧?小鱼丫头本就是跟着殿下和王妃娘娘长大的,这性子随了王妃倒也应当。可那言雪庵,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像极了咱们殿下,初见之时我还以为他是萧让呢,没想到啊……不过,女婿也是半个儿,咱们殿下若是泉下有知,见到小鱼丫头嫁了个这般出众的夫婿,想必也是高兴的……”
两人说着话,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邵钰,亦是望着远处树下那两人,听着他们的那些话,一双眼睛沉黯下来,闪烁着幽幽暗沉的光。
言徵的伤势恢复得不错,晏晚晚心情也松快了许多。与他说了会儿话,将人哄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预备着去寻胡阿芝。
这山里缺医少药的,她始终忧心着言徵的伤,所以与胡阿芝说好了,请她随自己一道去寻些草药或是补药的来给言徵用。
胡阿芝那姑娘仗义得很,又觉得是言徵与晏晚晚救了她家小叔,对他们是感激涕零,自是没有二话,拍着胸脯应下了。
两人于是约好,今日午后先在附近找一找。
谁知还没有走到与胡阿芝约定之处,便见得前方有人。晏晚晚停下步子,远远看去,见那两个人当中的一个面上受伤,眼中含泪地转身跑走,她蹙了蹙眉心,略略迟疑才迈步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将人家姑娘惹哭了?该不会是你不会说话。惹恼了阿芝吧?”晏晚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邵钰身边。
邵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瞄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嘴角紧紧抿在一处。
晏晚晚却全然不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轻笑着道,“阿芝可比你脾气好,又是个豁达的姑娘,不过她待你倒是格外不同些,该不会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吧?”
“莫要胡说!”邵钰蓦地转头瞪向她。
晏晚晚本只是随口一说,偏偏邵钰这表现落在她眼中,却更似欲盖弥彰,想起这一路行来,这两人曾单独相处数日,期间难免共担风雨,同历生死,那种情形下要生出心思来也不是不可能。细细想想,从那之后,阿芝待邵钰便与之前有些不同,难道当真......
“若果真如此,你便要多加慎重才是,莫要随意伤了他人的心。”想了想,晏晚晚还是道。
“这个用不着你管。”邵钰却是不领情,冷声道,“反正你如今满心满眼也就只有言徵一人,哪儿还顾得上我的死活?”
晏晚晚听着这话愣了愣,却笑了起来,“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酸呐?你这是吃醋了不成?那不一样啊,不管我与言徵如何,你呀,永远是我最亲最亲的兄长,永远也不能割舍的。”
她说完,抬眼却见邵钰怔怔看着她,那面上看不出动容或是释然,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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