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这条消息,桑浅浅放下手机,简单洗漱后准备休息。
她这次出国,没时间倒时差,又为了等卡洛琳连续熬夜,以至于生物钟有点紊乱。
现在这个点她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拿过那条项链,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研究。
方才因为圣诞老人送她礼物,有点小激动,也没多想。
此刻平静下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这种被送礼物的感觉,似曾相识。
曾经在拍卖会上,沈寒御送她那枚钻石的一幕,好像和今晚莫名相似。
彼时也是工作人员突然就走到她面前,猝不及防地宣布她成了幸运儿。
可按理说,沈寒御压根不知道她来了欧洲,更不可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就是知道,他也不可能会送她礼物。
而且,他应该是拉黑她了吧?
她这几天发了那么多消息,他可是啥反应都没有,一条都没回。
以沈寒御的性格,既然铁了心分手,应该不太能忍受她将他当做树洞,不断地发些碎碎念去“骚扰”他。
也许今夜,真的只是她人品大爆发,运气好到了极点的巧合
翌日一早,桑浅浅没有再去那栋公寓傻傻地等卡洛琳。
而是直接联系了私家侦探,查找卡洛琳的行踪。
三天后,桑浅浅在一家酒吧门外,见到了她。
卡洛琳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高挑瘦削,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疲态很重。
这么冷的天,她却只裹了件大衣,穿着短裙,踩着及膝长筒靴,露出半截冻得发青的大腿,跟在一个体型高大的壮汉身边下了车,两人勾肩搭背地往酒吧走去。
路过一丛乔木时,那壮汉竟顺手抓了把积雪,恶作剧地塞在卡洛琳后颈里。
卡洛琳浑身都打了个哆嗦,脸色都变了,那男人却得意又恶劣地大笑起来。
桑浅浅远远看着这一幕,眉头都蹙了起来。
她以为卡洛琳会抬手扇这男人一耳光,岂料,卡洛琳竟只是抖了抖衣服,骂了句脏话,嬉笑着跟上那男人。
桑浅浅简直无语至极,低声吩咐保镖几句。
两名保镖点头,朝着卡洛琳走过去,拦在了她跟前,“我们家小姐要见你。”
卡洛琳愣了愣,随即紧紧挽住了身边壮汉的胳膊,“我不认识你们家小姐,我不去。”
保镖冷淡道“这由不得你。”
“她得跟我去喝酒,没空见你家小姐。”
那壮汉凶巴巴地推了把保镖“滚开,别挡——啊!”
别挡路三个字还没说完,保镖已然反拧住对方的胳膊,又一脚狠狠踹在他腿弯上。
那人腿一软,跪倒在地。
另一个保镖团了把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那雪团塞进了壮汉的后脖颈。
壮汉像是触电般,被冰得差点跳起来,只是他人被按住,想挣扎都挣扎不了,只得狼狈求饶。
保镖松手,一脚将他踹开,“滚。”
壮汉一骨碌爬起来,忍着疼跑了,全然忘了卡洛琳还在这里。
卡洛琳望着那人飞窜而逃的身影,神色很有些冷淡,对方丢下她逃走,似乎也没怎么让她难过。
她认命般转身,跟着保镖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看到桑浅浅,卡洛琳反而平静下来,“你就是桑浅浅,那个要见我的人?”
桑浅浅点头。
卡洛琳笑了笑,“你还真是执着,我骗了你两次,你竟然还来找我。”
桑浅浅没理会她嘲讽的语气,打量着卡洛琳。
不知是因为酗酒还是因为私生活过于放纵,近距离看,她的气色很差,内分泌应该也严重失调,浓重的粉底都遮不住脸上的点点暗疮。
桑浅浅难以将眼前人,和福尔教授曾经珍藏的那张照片里,笑起来娴静温雅甚有书卷气的女人联系起来。
卡洛琳和福尔教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福尔教授的职业生涯半途夭折,人也快速苍老,而卡洛琳也变得这般自暴自弃,自轻自贱至此?
桑浅浅语气复杂地开口,“这段时间,你就是跟那人厮混在一起?”
“是又怎么样?”
卡洛琳耸了耸肩,“我跟谁在一起,和你毫无关系。”
“那人并不爱你,你何必如此轻贱自己?”
桑浅浅语重心长,“卡洛琳,你值得更好的人。”
这句话,是桑浅浅的由衷之言。
福尔教授比那人好一百倍,虽然岁数大了点,可人家对卡洛琳是一片真心。
卡洛琳的眼底,荡起一阵微不可觉的波动。
“还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你是第一个。”
她咧嘴笑了,“知道别人怎么骂我的吗?酒鬼,烂女人,臭,婊,子,泥坑里的渣滓。渣滓只能遇到渣滓,我遇不到更好的人。”
“你可以,福尔教授一直留着你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他对你”
不知是福尔教授还是照片的字眼戳到了她的痛处,卡洛琳勃然变色,“够了,别提那些过去了。”
桑浅浅心道,谢时安说得没错,卡洛琳听到福尔教授这个名字,好像听到了仇人的名字,憎厌有加。
“你很恨福尔教授?”
“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卡洛琳很不耐烦地说。
桑浅浅斟酌了下措辞,“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你的生活?”
卡洛琳微愣,“改变什么?”
“改变你现在的生活。”
桑浅浅真诚道,“我知道你以前是圣安德鲁斯大学神学系毕业,你曾经一度希望能做个传教士,为世人传递福音。就算你不愿回去找福尔教授,你也可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一个曾立志将自己奉献给上帝的人,不该过得如此堕落。”
卡洛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她死死瞪着桑浅浅,“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我不是说教,卡洛琳,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一点。”
桑浅浅说,“不管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不需要。我并不认为我现在不好。”
卡洛琳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不就是想让我帮忙劝说福尔,给阮晓蝶治病吗?我告诉你绝无可能,别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了!”
说完,她用力推门下车,朝着酒吧的方向走去。
桑浅浅踟蹰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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