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张氏哪里可能闭嘴?
她好不容易从禁足之中被放出来,现在是她唯一可能争取的机会了。
她知道苏吟秋是爱面子的人,倒不如借由此事闹一场,让外头的人都知道苏吟秋禁足了她,让人同情她。
毕竟,当年那些乱事儿,苏吟秋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在外面说?
苏吟秋面色严肃,看着苏张氏只觉得自己真是够失败,前半辈子一心仕途,却没注意最该注意的家宅,竟让这样一个卑劣的女子在身边这么多年。
更何况,这个女子还可能曾经在外头有别的男人,还曾经为了改嫁,把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卖掉。
他嘴唇翕动,刚要不顾一切的斥责苏张氏,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苏青遥这时却快步走到了苏张氏身边,一把将人扶住。
“母亲,您是不是又没吃药就出来了?”苏青遥声音充满疼惜,“您的癔症越来越严重了,我前儿给您的药您不是说都吃了吗?”
“什么药,你胡说什么?我没病!我哪有病!”苏张氏闻言大怒,当即甩开苏青遥的手。
苏青遥忙皱着眉满脸心疼的又要去搀扶苏张氏,被苏张氏打了两下也不介意:
“母亲您安静,安静!您看看,这是哪里?这不是您幻想的地方,也没有人要休了你啊!”
说话间,细如牛毛的银针借着接触扎进了苏张氏穴位。苏张氏只觉得身体发软,嘴唇发麻,舌头竟然动弹不得,手脚也不大听使唤了,发麻的嘴微微张开,不自禁便有涎水顺着嘴角淌下来。
“至哥儿,还不快帮我扶着母亲!”苏青遥回头就叫已经看傻了的苏柏至。
苏柏至虽不信苏青遥说的那些话,可面前的苏张氏现在就是浑身瘫软,双眼呆滞,还淌着哈喇子,这样子和痴呆有什么区别?
苏柏至抽了帕子给苏张氏插嘴,随后嫌恶地一甩手把锦帕扔了,又来扶着苏张氏。
苏青遥道:“快扶母亲回马车,你也真是的,就是着急去药铺卖缺的那味药也不至于就急在这一时啊。”
苏柏至:“我没……”
“哎,怪我,是我忘了告诉四弟。”苏柏聿机灵地接上,“先前你说那味药难寻,我已经命人去到处寻了,今日入宫得急,就没来得及与四弟说。”
“我哪……”
“四弟,”苏柏聿搂住了苏柏至的肩膀拍了拍,低声道,“你三姐可是给你留着脸,你若是不识抬举,没人稀罕管你!”
苏柏至嘴唇动了动,比起当街被亲爹训斥,还气得亲娘犯了病,还是急着去买药这个借口更加脸上有光。
“我知道了。”苏柏至低下了头,愤愤瞪了苏青遥和苏柏聿一眼。
其余苏家人眼看着苏青遥苏柏至扶着苏张氏上了马车,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吟秋压着怒气,不想辜负了苏青遥的苦心,吩咐道:“夫人癔症又犯了,快启程。”
说着就率先上了车。
其余人也都上车,驭夫和侍卫驱散人群,急忙往侯府赶去。
百姓们见了侯门夫人发癔症,当街又是说胡话又是流涎水的模样,自然要议论。
但是大多数人都在夸赞:“镇远侯那般年轻英俊,位高权重,都对嫡妻不离不弃,可比那些老婆病了就休妻的强的多了。”
苏青遥这厢和二婶依旧与苏张氏一辆马车。
苏张氏瘫软在原位,刚才不能动的嘴已经渐渐恢复知觉,但手脚依旧丝毫不能动弹。
她口齿不清地骂道:“小贱人,你敢害你娘!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苏青遥嗤笑:“你想胡扯一番,往我父亲身上泼脏水,引起百姓的议论,逼得我父亲再不能继续关你?”
苏青遥弹了弹指甲,车厢里发出“啪”的脆响声。
“我只是让你适得其反而已。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有癔症,这种病发作起来,胡言乱语不说,还有可能会伤人,关你一辈子都是常态。所有人还都会夸赞我父亲对你不离不弃。夫人可觉得满意?”
苏青遥的声音慢条斯理,又软又柔,可苏张氏却是气得暴跳如雷,张口刚要骂,苏青遥就道:“你若还想流涎水,我不介意再帮帮你。”
苏张氏瞪眼,话到了嘴边到底没骂出来。
苏青遥淡淡道:“夫人现在只是手脚软,我还有办法让人浑身的肌肉都不起作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比如出恭,正常人都是靠那块肌肉缩紧来控制的,若是那块肌肉不听话了,啧啧。”
苏张氏彻底愕然,半晌才发出声音:“不孝女,你敢这么对你老娘?”
苏青遥笑了笑:“若是我没被夏家换走,也难逃被你卖掉的命运,那我现在的日子,就会过得和夏招弟一样,被人牙子转卖好几手,被迫嫁给鳏夫糟蹋,过得生不如死,能不能活着要靠运气。”
苏张氏的眼神闪了闪,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二夫人,狡辩道:“你少在外人面前胡说!我哪有!那都是赵玉柔那个死妮子诬陷我!”
苏青遥却不管她的狡辩,只道:“苏家关起门来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婶不是外人,你还当你做的事是什么秘密吗?
“你做的事,哪里配得上‘娘’这个字?你卖了孩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我娘了。”
“你!不孝,你大不孝!我要去告你!”
“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浑身瘫痪。”
苏张氏张口结舌,见过凶的,没见过苏青遥这么凶的!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了?
二婶拉住苏青遥的手,怜惜地拍了拍:“遥遥,好了,咱们养精蓄锐,别与她多说了,待会儿回家,你父亲肯定还要处置今日之事的。”
苏青遥点头应下。
二婶又对苏张氏道:“大嫂,你我都是做母亲的人,你今日之事处置的不对,至哥儿做事如此冲动跋扈,你见他做错了,却不加以管教,还借由此事借题发挥,你这样岂不是要教坏了孩子?”
“呸!至哥儿有什么错!你看至哥儿和你儿子起冲突你就护短起来,骂他那是便宜了他,别人我家至……呜呜,呜呜呜!”
苏青遥收回手,一根银针在苏张氏颈部的穴位震颤着发出幽幽凤鸣,苏张氏的嘴闭紧得犹如蚌壳,怎么都张不开。
二婶看苏青遥的眼神就宛如在看个小神仙,充满了敬佩和羡慕,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体会到能与齐老院使比肩的医术到底是什么模样。
“夫人,到了。”
正当这时,马车缓缓停下,下人摆好了垫脚的木凳。
一家人下了马车,老夫人不等苏吟秋开口就吩咐道:“都去春晖园,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