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光是个暴脾气。
平常他在办公室对下属不非打即骂,偶尔气急了抬起一脚踹的下属摔个狗啃泥,突然看到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下属吓一跳身体条件反射后退两步。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郝大光不高兴,“我问你话呢。”
“有事您吩咐。”
“你再去看看程大伟那边到底什么动静?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就不信他能坐得住。”
下属连忙点头哈腰出门打探消息。
过一会。
下属鬼鬼祟祟进门汇报:“郝经理,程书记办公室有人进去汇报工作。”
郝大光问,“谁呀?”
下属回答:“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看不清是谁,不过我听见里面有好几个人在说话。”
郝大光问,“他们说什么?”
下属回:
“我听见他们说,昨晚拆迁现场出那么大的事主要是因为您郝经理急着赶在程书记上任之前把有轨电车项目开工建设起来,这样一来,这个大项目的功臣非你莫属。
就因为您急功近利才会导致底下拆迁的工作人员对老百姓做拆迁动员工作的时候态度不好,这才导致双方发生冲突导致命案发生。”
郝大光听了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立刻命令下属:
“你再去程大伟办公室看看,到底哪几个王八犊子跑到他面前讲老子坏话?看老子以后有机会怎么收拾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
下属应一声再次出门打探消息。
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的程大伟对郝大光命人关注自己一举一动的事半点不知情,他一直在坐等办公室主任胡驰元的汇报材料。
领导处理问题程序最重要是要全面了解情况,在没彻底搞清楚拆迁现场命案发生始末之前,他不会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决策和表态。
一小时的时间还没到,办公室主任胡驰元的汇报材料已经捧过来。
“程经理,这里都是有轨电车项目拆迁问题的相关情况,这里是昨晚拆迁现场发生问题后,陶副经理正在进行紧急处理的情况,您先看着,有什么最新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
程大伟点点头。
他并不多看胡驰元一眼,低头翻看他送来的材料。
不得不说。
胡驰元这一回是真正用心准备材料,虽然准备时间极短但是材料内容对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介绍的非常详细。
程大伟重点关注到问题解决那一块。
胡驰元写的是,“陶光华副经理正在现场积极想办法解决问题,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出令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
程大伟明白了。
那就是说,打从昨晚发生人命案子到现在,问题根本没解决。
程大伟坐在办公室看文件的功夫,一拨拨干部进来汇报工作,先是公司,后来又是公司人事部长,最后进来的人是公司纪律委书记陈二虎。
几乎扬城分公司领导班子一大半的成员都跑到程大伟这位新来的书记面前点个卯露了脸,唯独经理郝大光自始至终没出现。
隔壁郝大光的办公室里,这会他正在认真听取心腹下属陶光华副经理向他汇报事故处理情况。
陶光华说:
“我们已经跟正俯相关部门协商好,大家一起做受害者家属的思想工作,目前受害者家属不仅提出巨额的经济赔偿,还要求对野蛮拆迁导致死亡的工作人员进行处分”
郝大光听到这里不禁浓眉紧锁。
今儿一早他已经接到省总公司常副总接连打来两次电话,一次比一次声音更严厉的质问他,“事情到底摆平了没有?”
当他心虚说出否定答案时,常副总气的“啪嗒”挂断电话。
当初郝大光提拔当扬城分公司经理的时候就是常副总一手提携,如今看到常副总生气郝大光心里也很着急。
他比谁都更希望此次意外事故尽快解决。
“郝经理,补偿的标准倒是还有商量余地,不就是钱嘛,受害者家属要是坚持高额赔偿,只要他们不闹事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他们要求处分这次拆迁工作的负责人,您看这处分的事”
陶光华注意到领导脸上表情黑一阵白一阵,显然他心里也是百般纠结。
负责此次拆迁工作的公司项目推进科科长是郝大光最信任的老下属。
若是因为这事把自己的老下属给处分了,岂不是寒了其他老下属的心?以后谁还敢给你郝大光干事?
郝大光低头思索了好一会才说:
“赔偿款的事你再派人跟受害者家属谈谈,实在不行他要多少只要价格不过分就给他,但是处分责任人的事先拖着,那家人拿了钱必须答应把整件事捂下来,否则他们就别想拿钱!”
陶光华顿时明白领导的意图,点点头应承,“好的。”
陶光华走后,郝大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想了好一会觉的,“不行!这事不能如此草率处理!
你想啊!
现在受害者家属提出两个要求:
一要赔钱,二要处分造成意外事故的负责人,自己只答应了其中一条,万一因为另一条没满足导致受害者家属继续闹事怎么办?
得有人站出来为这事背锅。
可是把谁推出来背黑锅合适呢?
“程大伟”的名字恰好在这时候涌入郝大光头脑中。
他寻思着,“如果只赔钱不处分相关责任人的决定是扬城领导班子成员集体决定,那这事真要闹起来就不怕了。”
不过,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必须经过新来的书记程大伟点头才行,郝大光一拍脑袋做出决定后立刻去找程大伟。
程大伟办公室的门关着。
郝大光推门进去一眼看到这位新来的书记正在埋头看一堆资料。
郝大光没兴趣关注程大伟到底在看什么,一进门直奔主题:
“程书记,昨晚拆迁现场发生了命案,您是不是应该召开一次领导班子会议把这件事的处理意见讨论一下?”
明明是疑问句,却让人听出肯定句的意思。
程大伟抬头看向面前这位连门都没敲径直闯进来的经理,眼神平静无澜,就像看一个雕塑和一根木头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程大伟表现的太平静。
略显心虚的郝大光情不自禁舔了一下嘴唇。
他故作镇定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来,又问:
“你看什么开会时间定在几点合适?要不然就十一点半吧,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可以让底下人通知领导班子成员。”